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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的现代化煤矿,让人“心里一冷”
318人包了三节车箱,踏上了那遥远而陌生的旅程,年轻的人们一路欢腾,兴奋到半夜才睡着,然而随着列车进入大西北,他们的自豪和喜悦却渐渐地冷却了下来。
周寿根:进来陕西的时候,那都不行了,看到山上那个窑洞门口站的人,哎呦,像个原始社会,在上海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窑洞。
列车到达铜川,这些上海来的工人,都被想象中的现代化煤矿的荒凉现实所震惊。
罗世俊:来的时候铜川是一道沟,啥都没有,火车站都草蓬蓬的。
周寿根:运煤的那些工具,根本就没有什么卡车、汽车,都是马车,一出去走上一圈,人的鼻子里都是黑的。
在作为临时集体宿舍的土窑洞里住下几天后,这318名上海工人就开始被安排上岗培训。培训的地点,就是深入地下百米的煤层。
周寿根:老工人说,这么大城市,你们来下煤窑、挖煤去。一听说挖煤,心里好像一冷,原来是搞建筑的在高空,结果挖煤,真是下十八层地狱。
罗世俊:头一次下去害怕,罐笼放得快了,心往上一提,难受得要命。害怕绳子断了,又想想断了也不要紧,重工业为国家嘛,它不可能断。
陈晓楠:铜川就是因为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开了矿,城市才开始渐渐地形成。如今它也是个不大的城市,这个城市里只有两条主马路,一条叫一马路,一条叫二马路,而且他们说,这个城市里全部都是丁字路口,根本没有十字路口,这里有很多的外乡人。当年全国各地的热血澎湃的青年们,他们志愿到这里来,参加大西北的建设,给这里带来了各种各样的乡音。即便是现在,如果你在马路上随便拉住一个人问,他多半也是曾经的外乡人,很少有道道地地的铜川人。这个城市很多的回忆都和煤炭有关,他们说在几年前,你在这个城市里出去走上一圈,白色衬衫的领子上,一定会有黑黑的一道痕。煤炭,是铜川的主题词。
1957年7月1日,由前苏联专家设计的中国西北第一座现代化煤矿,三里洞煤矿,在铜川建成,从上海支边来的318名建筑工人,经过一年多的实地培训,开始正式在三里洞上岗。姚洪昌开绞车,周寿根做电工,葛登发、罗世俊和陆荣初,都在井下一线采煤。
陆荣初:开始采时没机械化,人工采。打眼,放炮,爆破煤。
罗世俊:害怕放炮,巷道这么低,趴着拉窑车,灰尘大得很,一抓都是灰。两个人说话,你要不说话,不知道是你,光看见一个眼睛、嘴,啥都看不见,脸上都一层黑。
周寿根:在井下弯着腰,膝盖跪到地下。真正挖煤的可怜得很,一跪就是一天呢。说八个小时,煤矿工人加换衣服、上来洗澡、连路上走,最起码得十二个小时,甚至得十七八个小时。
虽然工作条件很艰苦,但在计划经济时代,煤矿工人毕竟属于保障供应的人群,工作稳定下来以后,这些上海矿工的家属,也纷纷来到铜川和丈夫团聚。在上海没有成家的,姚洪昌和周寿根也借着探亲假的时间,回老家寻了一门亲事。正当大家准备扎根西北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场意外却震惊了每一个人。
1957年7月13日,刚投产十二天的三里洞煤矿就发生了一起重大事故,由于提煤绞车操作失误,导致钢丝绳松动,三吨重的煤斗下坠到百米深的井底,井下一名开水泵的名叫戚国其的工人当场身亡,而这个戚国其正是318名上海工人中的一个。
周寿根:(戚国其)一看表,离交班时间还有一段,他又下去了,刚走了一半,上面提煤的机斗钢丝绳断了,机斗就刚好砸到中间。把人拉出来,大罗马手表还走着呢。
事故一发生,在上海矿工们中身材最魁梧、性情最勇猛的葛登发,就第一个冲到井下,在快要顶深的积水中,奋战十六个小时,试图救出戚国其。
葛登发:扒出来的时候,头没在水底下,拉出身子,沾得浑身很臭的,光剩皮了那是,压扁了,就是这样。
这是三里洞煤矿第一起死亡事故,戚国其的死深深震撼了同来的上海工人们,一些人甚至连夜逃回了上海。
周寿根:跑了六七个吧,都是夜里走的,那些带的行李卷都不要,都直接走人。
陆荣初:走了一些,你跑回去了,户口到哪儿去办呢,到上海去的,多少年都没户口,就是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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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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