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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道：你知道这种选秀，就是这种心理。
窦文涛：它激发起了人们不甘平庸这种意识。那天我在报纸上看一新闻，说是哪个电视台搞的明星唱歌的。这明星都想语不惊人死不休，所以就设计出场的方式。那个刘璇原来是体操
出身的，说我也来个惊人的，吊维亚，就是在电视台录影大厅里，从上面吊下来，这么出场。但是正好碰上，就像咱们现在去广告了，你知道吗？去广告，然后所有的电视台的演播大厅观众就看着刘璇吊在顶上，吊了两分半钟。
林奕华：这个我们在无线电视常常都会有这样的状况，台庆的时候就是。
窦文涛：看来当导演不能闭门造车只关心自己的戏剧，实际他很多灵感是现在周围的社会新闻。
林奕华：有些导演非常哲学家，我是比较像什么我都去修修碰碰这样子。
窦文涛：你这是后现代哲学。
林奕华：我就是把很多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
窦文涛：所以到我们大陆，他还关心红楼选秀呢。
林奕华：对，因为我在电视上一扭开就看到它了。我自己本身是一个《红楼梦》的粉丝，就是因为很早就开始看了。那天就看到红楼梦中人，我就非常的，不是惊为天人，而是禁不住眼泪就挂下来。
窦文涛：眼泪？
林奕华：对。我看到电视上面很多那些不是在舞台上那些人，他们还蛮冷静的，冷静到一个地步，很好笑一个事情。就是那天在选林黛玉，然后大概要11个选8个，还是8选5个这样子。然后有一个就淘汰掉，然后那个主持人就问她说，你现在被淘汰了，那你要往哪一个角色再努力？她就说，我下一个要挑战的角色是王熙凤。我就觉得说，很后现代，非常后现代。就是刚才她还在那边葬花呢，等一下她就已经变个脸，刘德华都没有学的那么快。
窦文涛：真是人生如戏啊。我见着那个，就是说淘汰了，一点都不生气，还说饭呢，饭呢，管饭。就是火车站来的那种，他找工作，蹲在马路边上那种，他整天等着人家找他，背个包，听说有红楼选秀也去了，完了之后给淘汰了，听说管饭呢。
林奕华：还有一个就是一个胖胖的男生，长得蛮珠圆玉润的，然后他觉得说薛宝钗非他莫属，他是男的，还拍了一段他在捕蝶，这样子，他真的是有花心思在演，所以这种东西在香港不可能看得到。
梁文道：你觉得为什么呢？我们的分别到底在哪里呢？
林奕华：因为我觉得香港人爱面子。我们现在香港也有一个节目叫《残酷一叮》，那些《残酷一叮》很多时候对我来讲，真的要比较起来，太小儿科了。
窦文涛：我问过台湾人，说台湾综艺节目那么火，但是为什么没有像我们这么选秀，他也是说爱面子吧，一般普通台湾人会说参加那种。乡里乡亲的可能觉得。
林奕华：对，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在地铁别人对你的眼光就够你好受的了。所以我觉得，香港的文化其实还是蛮自保的，这样一种心理状况其实限制了我们很多东西，也不光是没有选秀。现在选美，香港小姐也好，什么也好，通通都是往加拿大，往美国，往别的的地方选。
梁文道：香港女孩不敢选美。有一阵子我们这边的政府单位就是说要限制选秀，但现在我觉得已经不用限制，因为现在是每个人都在选秀。其实选秀是什么呢？你想想看，选秀整个逻辑，整个机制，难道不就是我们整个社会的一个逻辑吗？解决我们常常讲什么叫力争上游，特别是中国在改革开放，强调你要怎么样努力往上爬，超越人家，整个逻辑是一样的。
林奕华：所以我听到东北二人转的汉子唱《上海滩》的时候，我也几乎要哭了的，就是说其实在贾樟柯的电影《三峡好人》里面，观众印象很深，就是《上海滩》，真的不知道在哪里拍的。我们如果要回顾香港的流行曲，广东流行曲，有两首其实还是蛮重要的，一首就是《上海滩》，它另很多不是香港的人，对香港产生一种幻想。但是香港本身，也是对大陆有一种幻想，就是那个上海这个地方，冒险家乐园。所以它兜了一个大圈，回到现在我们中国这个土地上面，它讲的其实不是黄埔江的浪奔跟浪流，它是讲成功失败，是这两个字很重要。
窦文涛：真是有意思。而且你知道现在的演出市场，我那天还看见一个碟，也挺后现代的。你说这个二人转，可能我觉得是东北人，只有东北人才能搞这种演出，你甚至觉得很狂野。现在有一种秀，只在夜总会里，好象还有个什么挺出名的一个司仪叫什么大勇还是二勇，在夜总会怎么演出呢？大家叫好的方式是拿色盅，“咣咣咣”，就这样。然后实际上是干什么？唱的那都是一般的歌，但是主要是挑战难度。比如说《青藏高原》，“啊”。所有的演员喝酒，其实就是拼着喝酒，而且演的段子那叫一个粗。比如说两个人演二人转，演着演着就出来了，你这个傻×，就什么去你妈的，就这种话，“哗”大家就笑。然后所有的这些所谓唱歌的，实际拼的都是喝酒。好家伙，你像凌空飞起，“咣叽”两个膝盖就跪在地上，这么一咬杯子，全场“咣咣咣”，好家伙，太火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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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石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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