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遭遇的首次空袭竟来自中国 秘密行动组仅剩一人在世

核心提示：1938年的这次“人道远征”，中国空军飞跃东海，用“纸片炸弹”成功在日本九州的长崎佐世保军港和八幡等城市实施了一场宣传示威性的空袭，堪称日本本土有史以来遭遇的首次空袭，在国际上引起巨大反响。

凤凰卫视1月25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都凯牧（1922年生辽宁人中央航校十五期）：真是开玩笑说叫你什么时候死啊，你也，不去也不行。

李继贤（1913年生江苏人中央航校十六期）：回不来呢，就不要回来了，回得来就回来了。

夏庆华（1923年生安徽人飞行员眷属）：他一穿上那黄色的衣服，我心里真的担心。

金英（1916年生安徽人中央航校八期）：每天吃啊住啊，都是在一起的但是十二月一日一看，一百四十七个人只剩三个人了。

嘉宾：我知道我父亲是很光荣的一个人，但是，那个时候牺牲的人物也很多，我爸爸不过是第一个为空军牺牲的而已。

姜楠：随着1937年12月，南京被日军攻陷，抗战局面越来越艰难，中国空军在经历了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之后损失殆尽，国内外有不少人认为抗战已无胜利的希望，主张放弃抵抗向日本投降，为挽回颓势，蒋介石觉得需要有一次重大军事行动来鼓舞民众的抗日士气，远征日本的计划被提上了日程。

中国飞机历史上首次穿越日本本土 “纸片炸弹”威慑日本

解说：1938年5月，遵照蒋介石的指令，中国空军两架轰炸机由徐焕升和佟彦博率领，飞越东海进入日本抛撒传单，呼吁日本追求和平，放弃侵华迷梦。

当年参与这项秘密行动的八个飞行员，现在只剩下陈光斗在世。

陈光斗（1914年生河北人中央航校通信训练班一期）：徐焕升，那个时候是我的队长嘛，我是无线电领航跟通信的嘛，另外呢我是管那个往下投东西，不过我们不是投炸弹，投传单唤醒日本民众，不要听那个军阀的。

解说：在那个没有卫星导航的时代，徐焕升跟佟彦博两人精密计算了天气、油料、航线、航程甚至月亮的盈亏，运用简单的无线电设备改装两架马丁轰炸机，并且选在夜间出击，以躲避日军地对空炮火，才能顺利完成任务。这是有史以来首架穿透日本本土的敌方飞机，比美国杜立德将军首度轰炸日本东京还要早四年。这项行动后来被称为“人道远征”。

陈光斗：报国为民啊，生命牺牲啊，置之度外，假使是为了这个任务牺牲掉还确实是光荣的。

解说：1938年的这次“人道远征”，中国空军飞跃东海，用“纸片炸弹”成功在日本九州的长崎佐世保军港和八幡等城市实施了一场宣传示威性的空袭，堪称日本本土有史以来遭遇的首次空袭，在国际上引起巨大反响。

但是日军依然空袭武汉，国民政府沿长江而上，迁到山城重庆，日军不得不调动大军攻占武汉，以便在有效航程内轰炸重庆。在激昂的空袭警报当中，林徽因不时会想起那群捍卫领空的年轻飞行员。

画外音：这八位年轻战士都很勇敢，对外我们国家和抗日战争充满了直率的信心，他们都有一副可羡慕的好身体，受的训练就是要他们无条件地贡献他们的技术，必要时无条件地贡献出他们的生命，他们都是非常沉默寡言的孩子，每一个都是这样，他们以一种很天真的孩子气的方式依恋者我们，我们中间已产生了巨大的爱，他们到我家来或写信给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解说：这群大孩子当中跟林徽因感情最深的是林耀。

画外音：徽因现在成了我的姐姐，什么事我都得报告她才放心，她一家给我很大鼓舞，也只有他们的关怀才使我觉得温暖。

当年飞行员不敢交女朋友 因危险系数太大

梁再冰（1929年生林徽因女儿）：有一个女学生，他们两个也是广东人我还记得，他们关系挺好，但是他跟我母亲讲他说我们这样的人呢没有权利谈恋爱结婚，因为谁知道我哪天就不在了，那我要对别人负责嘛。

夏庆华：作为飞行员的眷属，不是人受的，真的不是人受的，半夜他们一出任务，心里就挂念了，就没有办法睡觉。

陈炳靖（美国十四航空队飞行员）：但是好多女孩子不懂空军的危险，不懂这个空军，看他还身体健康，看他还有地位，好多女孩子不晓得他随时会死的，好多女孩不懂嘛，但你良心晓得不可以这样子，每个人都不敢交（女朋友），这是良心的问题。

解说：像林耀这样的大孩子在天空面对孤独，回到地上来寻找依恋，他们的心智或许如蓝天一样透彻单纯，但他们的灵魂有时候却深沉得令人费解，一位二十出头的飞行员曾经这样分析自己的心理。

冯卜生《一个飞行员的自述》：我们也有计划，但是却是不可预期的，是随时有可改变性的，因此我们只有现实，这个时间内这个空间和这个环境就是我们支配行动的对象，因此我们是敏捷的，因为不愿放弃了现实，因此我们是乐观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如果有可以称为计划的东西的话，那大概就是为国牺牲吧，代表我们诺言的就是我们每个人都存有一张遗嘱。等我们安全的回到机场，和人们谈到了一个几乎失去了生命的经过，是没人可体验到当时的情形的，因为生命是这样的东西，已经失去了，没有人能知道它，没有失去，没有人会感到它，回到人群中的时候，我们仍只能静静的像并没有过什么一样，这不近人情的容忍啊。

回忆重庆空袭：树上都是人手人腿 场面可怕

姜楠：1939年5月3日，经过近三个月的准备，日本路海军决定联合轰炸陪都重庆，3月中午1时17分，日机分两批各18架侵入重庆上空，沿长江北岸呼啸轰炸，此时重庆上空防空警报响的不停，市民在恐惧中不停的窜动，5月4号，日机27架再度轰炸重庆市区，对都邮街、小梁子、夫子池、七星岗一带俯冲轰炸，重庆中区成为一片火海。

解说：1939年5月3日、4日两天，日本空袭重庆，造成四千人死亡，二十万人无家可归。

记者：您遇到的空袭是怎么样的？

夏庆华：我遇到空袭很可怕。

嘉宾：六架飞机一条线。

夏庆华：对。

嘉宾：我们看了往外面跑，六架飞机一条线。

夏庆华：我最怕的就是有一次二十七架，他们一大队，二十七架，三个九架、九架这样分开的，像品字似的这样飞过来，那我们就跑啊，我听到了轰炸声，地都震动，我们在东门的，被炸的是西门，听说动物园都被炸开了，那个熊啊、什么猴子都跑出来了，那个树上、墙壁上都是人的手啊腿啊，在天上炸得很可怜。

记者：所以被炸了好几次。

夏庆华：好几次喔，好几次，好几次。

解说：在重庆城区的熊熊烈火上空，林耀奋勇升空作战，他击落一架敌机，但左手肘也被子弹打穿，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林耀看到源源不断被送进来的空袭伤患，心如刀割，他不愿因为受伤而被调往后勤部队，从此无法上天杀敌，他决心努力复健赶紧恢复手臂的灵活度，好再度冲上天空。后来医生建议他聆听古典音乐，来减轻疼痛感。

梁再冰：他是被农村的老百姓发现的，我就记得说好像过了九天才抬到有医院的地方，这个神经就完全萎缩了，萎缩了，这个大神经萎缩了，后来这个大夫他就把这个手这样蜷起来，这个大夫把这个神经再这样给它接起来，接起来以后就很痛嘛，要把手伸直非常痛，但是林耀这个人非常有毅力，他就坚持锻炼，他一定要再飞，所以他就坚持锻炼，硬是把这个神经扯长，让它恢复原状了嘛。

那时候在李庄那样的地方，李庄当时没有水也没有电，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的地方，也听不到什么音乐，可是我们那个时候很早的时候我们就听到很多古典音乐，什么贝多芬呐，舒伯特，萧邦啊等等很多都是在李庄时期就听这个，林耀给我们这个留声机，这个留声机在我们家里一直保持到文化大革命。

日本开发秘密武器横扫中国 中国惨败

解说：在林耀养伤的这段期间，中苏联合轰炸日本占领下的汉口机场，炸毁两百架飞机，这次奇袭震惊日本军方，日方决定尽快把刚刚设计出来的零式战斗机投入中国战场。一年之后，这个秘密武器横扫中国领空。

黄孝慈（空军史专家）：这个单翼机是日本零式的，也算很新式的，日本零式，它的优点是这样，航程远缠斗力强，就是活动力比较好，这零式机啊在（民国）二十八年出现，从前这个日本飞机轰炸四川的时候，它除了侦察机以外还有个重轰炸机，可以飞到成都、重庆去轰炸，一般飞机当然都到不了，零式机出来之后就不一样，它不用装甲，里面装甲钢板什么都没有，非常轻，载油多，它也很快，这是零式机，所以它能够深入到四川去，以后它出现了之后它一护航制空权就被它拿去了。

解说：1940年9月13日，一群从未见过的新型飞机突然出现在重庆璧山上空，航校七期毕业的徐华江也参与了当天的战斗。

徐华江1999年口述录音：这个作战是什么呢，就是日本零式的新战斗机出现了，可以讲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飞机，那么那次作战当中呢可以讲我们很惨败，大概有五分钟左右我的滑油箱在前头被打漏了，这个滑油就喷出来就模糊了看不清楚，这个时候飞机啊就发生严重的一个抖动现象，我想脱离开，刚要脱离开日本又追着打，我就用很急的动作向左向右的然后向上向下这么去，你想走也没办法，不想走也没办法。

解说：徐华江被打到发动机毁损才迫降在稻田里，他爬出摔成烂贴的座机，用随身相机拍下几张照片。

徐华江1999年口述录音：照过相以后我在那边正在这个摸着飞行衣口袋的时候，有两颗子弹在我飞行衣口袋里头，拿着还是热的。

解说：后来，追击徐华江的日本飞行员三上一禧回忆说，我看见中国空军一直顽强打到空中停车才坠落下去，真是吃惊呐，徐华江则回忆说，我们明明知道侵华日军的飞机优于我们，但是我们还要坚决迎上前去，我们中国空军的信条是誓死报国不生还。

都凯牧：真是开玩笑说叫你什么时候死啊，你也，不去也不行。

李继贤：回不来呢，就不要回来了，回得来就回来了。

夏庆华：他一穿上那黄色的衣服，我心里真的担心。

金英：每天吃啊住啊，都是在一起的但是十二月一日一看，一百四十七个人只剩三个人了。

嘉宾：我知道我父亲是很光荣的一个人，但是，那个时候牺牲的人物也很多，我爸爸不过是第一个为空军牺牲的而已。

抗战珍贵画面曝光 中国空军誓死抵抗

姜楠：在重庆大轰炸中，中国空军的表现相当英勇，年逾古稀的钱开节老人曾亲眼目睹两次中国空军的陨落，特别是1940年，在重庆郊区长寿看到的一幕，令他终生难忘，他说我们的一架飞机被打了下来，落在长寿西门外长安桥，是下午3点掉下去的，飞行员当场死亡，尸体炸成碎片，对这个飞行员我非常敬佩，当时他非常英勇，只身一架飞机向敌机群扑去，可惜虽然敢拼命，但飞机、武器都不如日本。

解说：这场空中屠杀，中国空军损伤十一架飞机，全毁十三架，飞行员八人受伤，十人阵亡，这阵亡的十人当中包括四位航校七期毕业生，这是零式战斗机首次在战场上获胜，领队的飞行员横山保说。

横山保画外音：此战大大地鼓舞了所有驻中国的海军航空兵部队的士气，零式在中国得到了实战检验，为后来无数的无敌战斗机队辉煌的战史写下了良好的开头。

我军飞过残云飘飞的成都上空，一架不自量力的敌方战斗机突然向我挑衅。

解说：就在日军毫无心理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闯入一架伊15。

横山保画外音：青天白日旗的敌方战斗机近在咫尺，被我军拍到。

解说：是谁，是谁给了他这样的勇气。

横山保画外音：这是卢沟桥事变以来第一个珍贵记录。

解说：这段短兵相接的珍贵画面彻底说明了中国抵抗到底的决心，跟沈崇诲同为航校三期的郑少愚，当时已经是四大队大队长，甚至向队员提出与敌机迎头相撞同归于尽的战法，他说只要捕捉到机会，我愿意第一个撞敌人的领队机，在这最艰苦的时刻，林徽因所钟爱的飞行员面对世界上最优秀的战斗机，正以风云际会壮士飞，誓死报国不生还的抵抗精神走进生命的幽谷，开创国家的出路。

林徽因的儿子梁从诫后来回忆。

梁从诫回忆：果然，不久就传来了他们的噩耗，那是从部队寄给我父亲的一封公函和一个小小包裹，一份阵亡通知书和一些日记信件和照片等遗物，死者名叫陈桂民，是我们的飞行员朋友中第一个牺牲的，因为他在后方没有亲属，部队就把这些寄给了名誉家长，母亲捧着它们泣不成声，随后牺牲的一位名叫叶鹏飞，也是广东人，不久小提琴家黄栋权的遗物也寄到了，这时，母亲肺病复发，卧床不起，她常常一遍遍地翻看这些年轻人的照片、日记，悲不自胜，但是不久，她却受到一次更沉重的打击，刚刚从航校第十期毕业的三舅林恒也在成都上空阵亡了。

梁再冰：所以到了1941年的春节以后吧，我记得我母亲就病倒了，她就肺病复发，病得很厉害，每天发高烧四十度以上，连着发了差不多一个多月，几乎要送命了，就在她病得最重的时候，我父亲从昆明经过重庆回到李庄，回到李庄我妈就问他说我病得这么厉害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父亲就告诉她我舅舅牺牲了，当时我外婆、我妈我们两个都放声痛哭。

我记得我就自己一个人到李庄附近的田野里面去走吧，记得那时候梨花，都是梨花开的时候，李庄嘛，花很多，我就记住这个日子，3月14号，那是我，我舅舅牺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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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陈晓楠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 20：00-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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