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袁世凯发电报：你必须下台 不然战争无法结束

傅国涌：梁启超一再地将，在蔡锷时候的追悼会上，说袁和蔡的关系是很深的，袁很欣赏蔡，袁世凯欣赏蔡锷的才能，如果不欣赏他怎么可能任命他为阅兵的总评判。

曾业英：袁世凯的态度呢我觉得是对蔡锷是又想用他，又不放心，用他是因为他又才能，但是袁世凯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又怕就是说又怕别人有才能又怕别人会夺了他的权。

解说：在袁世凯与革命党人之间的争斗中，蔡锷多次表示赞同袁世凯，1912年3月6日，在关于是否定都北京的问题上蔡锷在给孙中山、袁世凯的电文中明确表示坚决支持定都北京。3月25日，他电贺袁世凯就任大总统，称赞他“雄才伟略、众望所归”。1913年二次革命中，孙中山主张南北动兵，蔡锷公开表示反对，坚决维护提议，尊重法统的原则立场。

傅国涌：就凡是他看到袁世凯站在了有利于整个中国的这样的一面的时候，他就无条件的支持袁世凯，那凡是他觉得袁世凯可能对整个中国不利，比如说要坚持捍卫清廷捍卫专制那么他就反对袁世凯，这一点是比较清楚的，他知道袁世凯是中国的绕不过去的人物。

解说：云南起义以后，蔡锷在云、贵、川一带声望大增，而这三省也正是北洋军力量薄弱之地，蔡锷日益增长的影响力成了袁世凯的心头之患，他想尽办法要把蔡锷调离云南，他多次给蔡锷的老师梁启超去电，希望他可以劝说自己的学生离开云南，并许诺蔡锷可以选择到北京任职，或者到湖南老家任都督。

蔡协：我这个祖父呢，他在云南待了以后，他就跟他的老师梁启超讲过想调出云南省，因为他觉得云南呢比较偏僻，难有什么大作为，所以他想再到一个视野更开阔的地方，做更多的对国家对民族有意义的事。

傅国涌：他有个最大的梦想是训练中国最优秀的陆军，训练最好的新式军队，这是蔡锷毕生的梦想，那么到北京就有可能成为陆军部长参谋总长之类的，就练兵，给中练一支百万的雄兵，这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解说：1913年9月28日，蔡锷接到命令，云南都督蔡锷因病请假，着给假三个月，来京调养，到北京施展抱负的冲动以及对袁世凯的信任促使蔡锷下定决心，很快他携带家眷启程，然而形势发展并不如蔡锷将军所预料，蔡锷一行到达河内时，袁世凯随即发布通文，湖南都督一职由汤芗铭继任，蔡锷失去了回老家的机会，到北京后，等待蔡锷的是一个全国经界局督办的职位。

曾业英：经界局是什么呢，它就是你们去丈量，去核查全国的土地有多少，怎么怎么着，设了这么一个机构，任命蔡锷去当这个机构的最高领导人。

傅国涌：实际上很失落嘛，非常失落，但是他又不能去跟袁世凯顶撞，也缺乏这个实力，因为他离开了云南等于是他的他就像一棵树从地里面拔起来了，他就没根了，他也没实力去跟袁世凯公开的就碰撞。

解说：除全国经界局督办一职外，袁世凯还委派蔡锷担任陆军部编译处副总裁，大元帅统率办事处办事员，参政院参政，政治会议员等虚职。

傅国涌：他其实想做总参谋长，或者说陆军部长这种位置，那袁世凯一直没给过他，袁还是信赖北洋的嫡系，他毕竟是不是自己的嫡系，重用是没有的谈不上。

解说：此时，外界盛传袁世凯有称帝野心，但蔡锷与他的老师梁启超始终半信半疑，梁启超甚至专门质问袁世凯可有此事，袁世凯指天发誓绝不称帝，1915年8月14日，筹安会成立，袁世凯复辟帝制的阴谋彻底暴露，蔡锷与梁启超顿觉受骗。

曾业英：这个过程当中呢我觉得作为蔡锷和梁启超来说就面临他自己的一个选择了，就未来你怎么走，一个选择，当然很显然，蔡锷和梁启超的师生二人都选择了反对称帝的，那么这个梁启超立即写了一篇很有名的文章，叫做《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

傅国涌：他在天津和他的老师梁启超有一个约定，就是梁启超说你是军人，你要韬光养晦，不要让袁世凯怀疑你，找机会逃出去，举兵来堂堂正正的反对他，因为你手里有武力，可以反对他，那么我是文人，我的责任是言论、思想，所以我会写文章堂堂正正的发表，反对袁世凯称帝。

解说：袁世凯密切关注着蔡锷对他称帝的态度，但蔡锷的表现让他放心，他逢人就说自己的老师梁启超是个书呆子，不识时务，他还领衔军界非北洋人士联合签名，支持帝制，包括唐在礼、蒋方震等在内的12位将军，在“主张中国国体易用君主制者”的文书上签名，排在第一位的“昭威将军蔡锷”的签名让袁世凯对他稍微放了心，密探还是出现在蔡锷的行踪中，只是蔡锷并不像袁世凯担心的那样醉心军务，而是经常与杨度等人出入于北京八大胡同等地。

傅国涌：他只能忍，忍耐，等待机会忍耐，忍耐嘛，所以在这个时候他需要有一些韬光养晦的这样的一些举动，比如说用这个去逛胡同，八大胡同，结识小凤仙。

蔡协：说起小凤仙，当时在1915年跟蔡锷就跟我这祖父交往的时候她只有15岁，按照她这个年龄跟她的这个事业跟她的这个社会地位跟她的社会阅历她在祖父反袁大业里头不可能起特别重要的作用，所以她也就是应该说她没有看出他不是一般的上青楼玩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对他起了一些掩护作用，这个是事实。

吴宝章：袁世凯叫他的儿子袁克定监视到最后得来的消息，说蔡锷此人父亲你太过滤，你说他是英雄我看不是，如果说他真是英雄，也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解说：小凤仙是北京八大胡同云吉班的妓女，这一年她15岁，小凤仙的存在让袁世凯对蔡锷做出了“风流将军”的定语，也彻底打消了袁世凯对他的猜疑，终日沉湎曲院以示颓唐的蔡锷却与梁启超以及云贵两省军界密电往来，商讨反袁大计，他曾派人专门给黄兴送去一封长达17页的密信，告诉他自己准备返回西南发难的计划，蔡锷患有喉疾，他是不是地向袁世凯请假，要到天津看病，实际是偷偷赶去与自己的老师梁启超会面，共商大计，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三个月，这一天蔡锷又向袁世凯请假，袁世凯再次批准，蔡锷到达天津，之后向袁世凯发出电文，称病情加重，需要在天津多逗留些时日，袁世凯准假，又过了几天，蔡锷再次发出电文，说明病情严重，需要到温暖的日本修养。

曾业英：他开始就是给袁世凯写了一个请假的信，他说我要到天津去看病，七天，他说七天，七天过了，五天他又赶紧说我由于休养有所好转，我就回来上班，但过了几天呢，他又说我不行，还是不行，恐怕还是据医生说我要到天气什么暖和的地方，怎么这么，所以请假我要到日本去疗养，要到日本去，袁世凯为什么会准他，第一他真有病，第二呢他们这些特别是梁启超和蔡锷他们过去住院啊生病啊都是到天津去的，那么你因为啥你现在不让他去，那也暴露他自己啊，所以他还是让他去了。

吴宝章：而这个时候呢他已经走了，才给袁世凯正式的写了一个请长假的这样的一个请假信，他就走了，走了之后他在日本在他另外这个同学张孝准的帮助之下，他就南下就到云南，那边呢请人，他先写好了几封信，一扎信，里面落好时间，都有一个距离，然后过一两天就向这个信箱里面投一封，给袁大总统报告他的治病的情况，所以袁世凯一直还以为在日本治病呢，实际上他已经离开了日本到云南。

解说：一个月时间里，蔡锷在日本不同的地方给袁世凯发出数封信，但实际上这些信都早已由他亲笔写好，然后由朋友代发，蔡锷本人已经由日本经台湾、香港等地经过越南河内返回云南，沿途躲过数次暗杀，历尽艰险，于1915年12月19日返回了自己的大本营云南，当袁世凯得知消息后不由得仰天长叹，我一生骗人，不料竟被蔡松坡骗过了，蔡锷即将开始他人生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次反袁战斗。1915年11月，蔡锷秘密离开北京，取道天津赴日南下，准备返回西南向袁世凯发难，离开之前蔡锷与老师梁启超相约事之不济，吾济死之，决不亡命，若其济也，吾济引退，决不在朝。

傅国涌：所以他们当时还有一个有名的约定就是说我们如果失败了决不逃入租界，如果成功了决不当官，如果我们当了大官，如果我们把袁世凯打倒了人们以为我们反对袁世凯是为了自己升官。

解说：1915年12月19日，蔡锷秘密潜回昆明，12月25日，蔡锷、唐继尧等通电全国，反对帝制，宣布云南独立，并在各界大会上发表演说，宣布独立意义，并表示“誓与民国同生死，誓与四万万同胞共生死”。

曾业英：也有电报呢就是说数落蔡锷说你明明都是签了字支持帝制的，现在又出尔反尔，不讲信用，也说他这个，所以蔡锷就这个时候他也发了当然这个电报也是个公开电，就是整个报纸发，他就说意思就是说在那个时候人人自危的时候我不支持帝制不这样说能行吗？是不是。

解说：云南的军官们对袁世凯称帝的行为早已群情激愤，他们在蔡锷的带领下一呼百应，蔡锷又给自己的学生朱德发去密电，要求他立即率部队赶往昆明，参加护国起义，在昆明，护国军组成三个军，蔡锷、李烈钧任第一第二军总司令，唐继尧任都督府都督兼第三军总司令，分别从四川、湘西、广西三个方向出师讨袁，护国战争正式打响。

傅国涌：兵力悬殊一比十都不止，因为他（蔡锷）出兵就几千人，他（袁世凯）正面随便出出就几万人没问题，袁世凯毕竟是整个中国的统治者，你要以云南一省的力量来对抗一国那以卵击石那是肯定的。

蔡协：最糟糕的是这个军需物资匮乏，原因我不在这说了，有时候有的书记载一个战士一杆枪只有五发子弹，这个仗不好打，就得靠去夺袁家军的枪去了，夺他们的子弹去了，1916年1月，蔡锷率领护国军第一军向四川进发，1月下旬至3月下旬在川南与袁军展开激战，相继攻占叙府、永宁、江安、纳溪等地，此外，护国军还先后开辟了湘西和滇桂边两个战场。

谢本书：蔡锷已经病重了，就喉头发音已经很困难了，但是他仍然坚持要上前线，朱德一个回忆朱德说云南起义那阵，他从蒙自赶到了昆明，因为蔡锷叫他上昆明来要叫他到前线，任命他支队长，支队长相当于团长了，到了他时候看到蔡锷瘦德得像鬼，除了两眼发光以外简直不像人，他就劝，说蔡将军啊，你这样身体不好，恐怕不能上前线，蔡锷就告诉他他说我就知道我的身体不行了，但是我要为民国贡献自己的一生，我非去前线不可。

吴宝章：朱德又到蔡锷的营帐里边，去领受任务的时候发现这个时候蔡锷已经病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你不屏心静气听不清楚蔡锷在说什么，一个很瘦弱的身躯上穿着军服，好像挂在衣架上一样的。

解说：艰苦的战事中蔡锷与夫人潘蕙英的家书往来给了他莫大的精神安慰，家书中，潘蕙英告诉他次子诞生的消息，回信中他将儿子取名为“永宁”，一方面纪念护国军在永宁的战事，另一方面也希望国家永保安宁，他甚至嘱咐夫人要多注意产后休息，建议她多补气血，但蔡锷自己的状况却越来越差，他平均每天睡觉不到三个小时，所吃的饭一半是米一半沙，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精神却很健旺，思路却始终清晰。

蔡锷发给袁世凯电报：你就下野 不下来战争不能结束

蔡协：在这个护国战争的时候，一直跟着我祖父的一个副官，叫邹若恒，他回忆说当时这个总司令吃饭每天都是拿树枝当筷子吃饭，而且伙食非常简朴，主食里头又有沙子又有饭，那么吃的，所以他的一个参谋长罗佩金本来跟他同桌吃饭的，实在受不了了，就跟其他的参谋人员搭伙去了。

解说：在护国军的压力下，袁世凯被迫于3月22日宣布取消帝制，派人与蔡锷谈判议和，妄图退保总统地位，蔡锷坚决不同意。

傅国涌：因为蔡锷他们不同意，袁世凯继续做总统，就连总统都不让你做，就是说不仅皇帝不能做，你现在连总统的资格都失去了，哪有这么容易，你现在，你改成了中华帝国，你说我退回来钟华民国我还是老大，那人家不同意了啊，那这个时间蔡锷的态度比较明显，蔡锷几封电报就是说现在你要退回来当总统你也不行了，你就得下野，真正下台，不下来战争不能结束，就逼他下来。

解说：4月6日和12日，广东浙江先后宣布独立，随后，陕西、四川、湖南等省也纷纷独立，袁世凯内部也分崩离析，段祺瑞、冯国璋等嫡系拒绝与袁世凯合作，重压之下，6月6日，袁世凯在恐惧与怨恨中死去，护国战争胜利结束。

傅国涌：为什么这么象征性符号性的战争袁世凯竟然失败了，这就是我们值得思考的一个问题，所以蔡锷这个云南他举旗反对这个旗帜很重要了，因为他站出来了，后面很多人就跟上了。

解说：蔡锷却日渐衰弱，西南潮湿的气候长期的营养缺乏以及战事的消耗让他的喉疾越来越严重，他在四川都督的位置上任职十天就不得不到日本修养，这一次，夫人潘蕙英陪在他的身边。

曾业英：是潘夫人和她这个长子蔡端一起去的，所以从这个方面我觉得他还是愿意把潘夫人留在他身边的。

蔡协：他去世以后吧，我的奶奶潘蕙英一直在旁边陪伴他，就剪了他一缕头发扎在自己这个发髻中，一直到终年。

曾业英：他这遗嘱有几条，一个呢就是说现在国内各个派别争权夺利啊，他希望这些都是要以国事为重，不要争个人的权利，这个是一条，第二个呢就是说，他的丧事要从简，不要大办。

解说：蔡锷将军的后人在回忆他的书中写道，蔡锷的一生几乎全部围绕着一个非凡的目标，那就是推翻专制政府建立共和国，虽然天妒英才，但是将军的精神、人格与道德将永存于世。

姜楠：时任中华民国大总统的黎元洪下令对蔡锷实行国葬，在蔡锷的公祭大会上，梁启超泣不成声，对于蔡锷这位得意门生梁启超在他投笔从戎之际，曾因其体质差而出言规劝，之后师生一文一武共同推翻帝制，再早共和，而蔡锷终因劳碌英年早逝，梁启超念念不忘蔡锷决意舍身一搏时的慷慨陈词，蔡锷说，眼看着不久便是盈千累万的人颂王莽功德上权进表，袁世凯便安然登其大宝，叫世界看着中国人是什么东西呢，国内怀着义愤的人虽然很多，但没有凭借或者地位不宜也难发手，我们明知力量有限，未必抗他得过，但为四万万人争人格起见，非拼着命去干这一回不可。

《我们一起走过》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姜楠

首播时间：周六 10:35—11:30

重播时间：周日 01:10 05:20 15:30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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