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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城市暴雨之后看海 俞孔坚15年之前对此就有解决方案


来源:凤凰卫视

核心提要:海绵系统可以让城市暴雨之后不再看海吗?城市内涝是天灾,还是人祸?在中国的大多数城市,都在轰轰烈烈无视生态环境的开展造城运动时,俞孔坚的城市设计理念曾一度被视为异端学说,而他却断言,如果谁听了

同时,在这样的价值观下、审美观下,我们是演绎了一整套的技术、一整套的治水的技术,体现在第一就是说雨水相适应的水利技术。因势利导,中国有非常古老的世界上一流的古老的治水的技术,像都江堰它有几个词叫“深挖滩浅作堰”,这个堰一定要浅,这个堰不能做成高坝,30米就叫高坝了,水就过不去了,拦住了,鱼也过不去了,死了,叫做断子绝孙。中国古代你做高坝是要断子绝孙的,所以都江堰的堰是矮的,看见没有,整个成都平原就因为都江堰这套技术,鱼嘴的分水,你看看一个一个鱼嘴分水,叫因势利导,使整个成都平原旱涝不知有饥馑,旱和涝都没关系,仍然是丰产的,仍然是人跟自然和谐相处的。农业,中国有一整套的对待水,适应于水的一个农业的技术。造田,你可以看到,我们的梯田两千多年了,在海拔两千米上面造出来的梯田层层地跌落,把水都流下来。这在云南的元阳哀牢山的梯田、造田涵养水源。在我们的低陷之处,在我们的三角洲,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你可以看到桑基鱼塘,它是在最低洼的地方开造出良田来,良田美池,挖出来变成鱼塘,填出来变成基,这个基就是种桑树、种芭蕉、种甘蔗。洼的地方养鱼,就叫桑基鱼塘。所以,解决了生存问题,解决的生产的问题,同时非常优美,整个环境非常优美。人住在高处、低处,让水过程在那自由地进行。人跟自然,人跟水和谐相处。

中国的大量的山地通过开陂塘,我们几千年农民懂得就挖坑塘,就陂塘,建立一整套的陂塘系统。你看这蓝色的都是塘,这是人工挖的文化遗产,水文化遗产。挖出来干吗,调节旱涝。水多的时候,我塘里蓄水,水多的时候拿出来灌溉、生产生活,这叫陂塘系统。早在汉代的农书里头就记载,开四亩田,你一定要开一亩塘,围绕这一亩塘,这四亩田才可以得到灌溉,才可以排涝,就旱涝调节。所以,中国古代叫“四水归明堂财水不外流”,中国古代的水是财,水要就地聚起来,它不能排到外头去的,这是我家的财产是吧,叫“四水归明堂财水不外流”。所以排水的概念在古代,首先它是把你自己的财水排掉了,是吧?一定要留下来,这就是中国的陂塘系统,河流,你看中国的河流、古代的河流,这是在婺源,婺源被认为是最后的我们的故乡了,你可以看到留下来的,它仍然保留着山水格局。

 

与水为敌 很任性

这长江的防护堤你可以看到,光光的水泥,人掉下去都爬不起来的,青蛙掉下去都不起来,与水为敌,很任性。公元前两千年,也就是四千年前发生的那一幕,我们今天在这个邢台同样看到,没有任何变化。

解说:防洪堤、水库大坝,现代科技使得人们在抵御洪水的时候有了更多的武器,“人定胜天”似乎不再是一句口号了。我们真的有能力很大限度地改变自然了,但这场“人水交战”我们真的胜利了吗?俞孔坚教授继续为您深入分析,暴雨将至,我们的城市怎么了

俞孔坚:中国古代所有城市的选址、造地、河流的灌溉系统都是围绕自然的系统,我们把土地当作神,叫做土地之神,是吧?择高而居、规避洪水,首先就是把自然系统当作神圣的,把水当成神圣的,不要乱去动它,人要适应它,要适应它。你可以看到我们的选址,这是个村落,这是都柳江岸上的一个村庄,一个镇的选址。选在岸上,在拐弯的地方,在水的凹处,不能在水的凸处,水不能直冲而来,而是水应该绕着你走。这是典型的我们的选址。这是徽州地区的,安徽徽州地区可以看到的这个是城市的选址,徽州府大家可以看到。它的选址是首先要尊重原有的水系统来建这个城市,对吧。这是一组房子的选址,它都是择高而居,刚才主持人说怎么这水就淹到你家了,你为什么择高而居住那么两千年前老百姓就知道择高而居,这是属于第一个策略,如何跟洪水为友,如何跟水交朋友,而不是与人为敌,要尊重水。

第二策略,如果需要防洪,可以防洪,但要最小地防洪,而不是无度的。我们有钱了就任性了,不是这样,我们有技术了就任性了,不是这样。我们现在可以把地球毁掉,有这样的能量,有这样的技术,但不应该这么去做,防洪也是如此,我们可以把长江、黄河拦腰截断,这个技术很高明,但不应该这样。为什么?我们要用最小的防洪策略,让自然以出路,你可以看到,这是我们调查的中国古代城市的情况。它有两个城墙,古代的城市两个城墙,看到没有,里头是方的,外面是圆的,方的是真正的城防兵用的,战争打仗防兵。外面是圆的,防水用的,防水,你为什么跟黄河过不去呢,是吧?所以,这几个城市都在黄河边上,它不是去防黄河,它是去防护城市。只要八成是防洪了,这样的黄河可以,尽可以让它更自由一些,这就是第二个策略,就是用围堰和环城河来解决城市的防洪问题、涝的问题。

第三个策略叫与水为友、水城交融。把水引进来,是吧,引水入室,这就是中国古代的城市,这是我们黄河冲积平原的其中一个城市叫菏泽。菏泽原来历史上有72个坑塘,每个坑塘都很优美,里头都有荷花,都养着鱼,然后都跟城市融为一体。还有可以看到中国历史上的好多城市都是如此,水中有城,城中有水,水乳交融。那你来淹好了,这水跟城市融为一体。

但是,我们进入了这个,过去30年来进入了所谓唯技术时代,城市化过程中以为我们掌握了技术,以为我们掌握了资本,以为我们有钱、有这个改造自然的能力。所以就很任性,通过技术试图来解决防洪的问题,第一个就是人定胜天,大家可以看到。与水为敌,人定胜天。你看这个雕塑看到没有,这是龙,人把龙给降服了。所以防洪堤修得越来越高,这是五百年一遇的防洪堤,是长江的防洪堤,你可以看到。光光的水泥,人掉下去都爬不起来的,连青蛙掉下去都爬不起来,与水为敌。防洪堤建得越来越高,粗暴,很粗暴,很强悍,很任性。人定胜天,你可以比较一下,你就发现了,这是我们的两千多年前的灵渠,与水相适应。你看一下鱼,鲤鱼跳龙门,鱼从下游可以跳到上游去,满足了人的欲望,满足了人的需要,你可以灌溉,可以航行,但是我不破坏自然的过程。这是我们的典型的大坝,中国有上百座这样的高坝,很高的大坝。这是我家乡的大坝,可以看到我家乡,我刚才讲的那条白沙溪,现在已经变成这样了,这我回去我就痛哭流涕,我这小时候放羊的地方、放牛的地方,怎么这河没了呢,都变成了水泥了呢,都变成所谓的这个所谓的水利工程呢。巨大的投入,强悍的钢筋水泥,结果把河道给整死了,治死了,但真是治死了吗?你后来会发现,它会发怒,等它咆哮,等它发怒的时候,我们就要遭殃了。再看一看了田园,我原来讲了,原来我们在汉代的时候,就有四亩田要造一亩塘,人跟水是和谐的,旱涝、水涝它是通过这套系统来调节的,但是你可以看到今天的所谓的园田化,我们的田园也是水泥、钢筋,然后把坑塘都填掉了,向水要田,我们填掉了多少湖泊,我们填掉了多少坑塘。为了争那点,然后为了机械化,为了园田化,你可以看到甚至汉白玉栏杆、金水桥都引进了我们的田园,这个田园已经丧失了真正我刚才讲了农业时代的优美的丰产的田园。

再看我们的城市,我们以发展为导向的城市规划模式和三通一平,大家知道三通一平就是我们以前30年的建设城市的一个模式,通了,通水、通电、通气是吧,平什么呢,逢山开山,遇水填水,这叫三通一平,整个水系统破坏了,把五千年我们的水文化遗产破坏了。你可以看到这就是一个大城市在扩张过程中的对水的治理的态度,两边全是水泥,一条河,一条龙被束缚了,被束缚了。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城镇不光是河道,是吧,在扩张过程中,河道都被它压缩填埋,把它变成水泥硬化了,城市里头的陂塘系统也消失了。我做的这个菏泽的调查,最早是在50年之前,有72坑塘,到最后就剩三五个坑塘了。这样的城市能不淹吗?你可以看到,所以我们一场雨水,城市就淹了。公元前两千年,也就是前年发生的那一幕我们今天在这个邢台同样看到的,没有任何变化,那时候整个村子埋掉了,我们今天可以看到整个村子给淹掉了,甚至整个城市给淹掉了。武汉大家都知道,是吧,所以说我们没有改善,问题就在于我们没有尊重,第一,没有尊重自然;第二,没有尊重我们的五千年的用生命换来的那部分遗产,深滩低堰的这种水利遗产、陂塘的遗产、造田的遗产、灌溉的遗产和造城的成中用水、水中有城的这遗产,我们都忘掉了。用了一套简单的工程方法来解决水的问题。所以说,我们要反思,如何再造秀美山川,我这里提出叫生态治水,雨是落在整个国土上的,当雨流到河里的时候已经晚了,应该把水留在土地上。这时候土地变成了一个海绵系统。

解说:海绵系统可以让城市暴雨之后不再看海吗?

俞孔坚:这就是我在武汉做了一个实验,这是我八年前给它做的一个规划,今年得到了验证,周边都淹掉了,我们这个地方没淹。这设计就是说弹性的设计,水是可以淹下来的,水淹掉的时候就是水退掉的时候。所以,城市是有弹性的,与洪水为朋友。

解说:城市内涝是天灾,还是人祸?

俞孔坚:中国的过去30年的GDP和人口的集中分布,70%是落在了洪泛区,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我们自己造成的。我假设,理论上讲没有防洪堤坝,洪水能淹掉多少国土面积呢?最多也就6%,那就给它6%的空间。我们的城市就不需要这么如临大敌似的,一有暴雨就要发警告的这种恐慌。

田桐:我特别想知道的是,您刚才讲到了每个城市它有10%的海绵系统就能够解决城市的洪涝了,现在北京你有统计过有多少,百分之几的海绵吗?

俞孔坚:北京现在是将近有50%的绿地,但是这些绿地现在都没有很好的发挥作用。最连另北京,很可笑的北京有个莲花桥,年年涝,但旁边有个叫莲花池的,你知道吗,莲花池有个公园,那是北京的低洼地,但是莲花池的水要靠买的。

田桐:城市绿地不等于城市海绵体?

俞孔坚:甚至它是负担,为什么是负担呢?因为它下完雨,它水还要往外排的。

田桐:明白了。

俞孔坚:它旱的时候要抽地下水,要灌溉它。

解说:在中国的大多数城市,都在轰轰烈烈无视生态环境的开展造城运动时,俞孔坚的城市设计理念曾一度被视为异端学说,而他却断言,如果谁听了他的话,至少可以省下两笔钱。一个是造那些设施的钱;一个是拆它们的钱。

俞孔坚:我回国做的第一个水利工程,砸掉它的河道、防洪堤,真的砸掉了。为什么砸掉呢?农民告状,农民的牛没地方喝水了,牛下去这个脚都给跌断了。我们今天中国的城市大量的这种跟天不和,跟人不和,更没有归属感。那怎么办,再造秀美山川,不要灰心,这个城市不是一天建成的,只要我们刚才讲了,有一个正确的理念,所以我这堂课讲了15年了,我今天仍然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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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播:星期六 1720—1800
重播:星期日 11:45 –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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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梦瑶 PV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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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9-17世纪大讲堂 生态治水之道 http://d.ifengimg.com/w120_h90/p0.ifengimg.com/pmop/2016/09/17/cfabe611-ff80-4b18-aeb1-e3d0f5b9f5b6.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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