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此时,在江孜的李国柱正加紧学习藏语。
李国柱:周总理给我们讲了,五十岁以下的必须学藏语,硬性规定,藏语是三十个字母,就老师教我们,就是十点钟吃饭以前,饭前学藏语文,学完以后才吃早饭,一年四季如此。
解说:文工团此时已积极开展对藏民的宣传,尤其在新区,刚开展工作时非常艰难。黄崇德是团里非常重要的一个成员。
黄崇德:当时我们提出的口号就是说,不放过一个人,不留一个村庄,只要有人我们就宣传,就演出,新区嘛,刚才那些反动宣传,我们打锣敲鼓,干什么,演出啊,他也不敢出来看,有的听说我们要来了,有的年轻人都逃跑了,都跑出去了,藏起来,我们穿上我们的衣服,走街串巷打着腰鼓扭着秧歌,在村子里头转,孩子们感觉挺好玩的,穿得红红绿绿的,看着汉族的姑娘化着妆都挺漂亮,慢慢的,孩子们都跟着来,然后慢慢这个老人也就跟着来。
解说:当时的藏区医疗常识还没有普及,吴景春他们经常上门服务。
吴景春:我记得有一次出诊,一个产妇她生了小孩,她胎盘滞留大出血,我觉得这个把它消毒的情况下,把胎盘剥离了,以后给她点止血药、宫缩的药,是可以止住出血的,但是我去了以后喇嘛在念经,念经呢,就是说不许汉人动,我怎么央求他,我说我绝对能救她的命,他们家里的人就是不让,就是不让,后来眼看着那个人在出血,怎么说怎么求他们都不行,就是不让做。他说了佛说的,喇嘛说的,佛说的,不能让汉人动。
解说:吴景春说,那一次,她从来没有哭得那么伤心。因为部队制定了严格的纪律,要尊重藏民习俗,藏民不同意,不能强行进行医疗服务。她更加意识到,宣传医疗卫生常识的重要。
吴景春:当时梅毒、性病很厉害啊,以后我们就进行宣传。还有就是怎么样地消除梅毒,防梅,有一次还有一个笑话,做那个,它叫“瓦式反应”,“抗式反应”都是性病的,梅毒,完了试剂有问题了,给我们好几个妇产科的助产士都做出阳性来了,吓死了,吓得哭得,后来又重做,那个试剂坏了,就以为在那里,因为你稍微破一点就可以染上这些病,你手套一点都不能破。
陈晓楠:吴景春淡淡地向我们讲述半个多世纪前的故事。其实最初他们医疗人员只有十几个,每天要给进藏行军中冻伤手脚的官兵换药,所有的冻伤处都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他们有时候需要到屋子外面去换口气,才能回来继续工作;而大街上天花流行,贫民区里到处躺着满身脓包的平民,吴景春就跟着医疗队一一为他们治疗。民主改革之前,医疗队和文艺兵是最让藏民觉得亲切的人。
解说:李国柱作为江孜分工委书记的妻子,虽然只有20岁,要常常代表政府联络西藏的上层贵族妇女,向她们宣讲党的政策。
当时贵族们也在观望、审时度势,和统战部门的人保持什么样的关系,他们也非常谨慎。按照上级的指示,李国柱和她们接触,也要摆一点架子,不能让人看不起。一次,她去拜访一位大贵族帕拉的夫人,吃了闭门羹。
李国柱:我骑着马下来还没有到她的家,她就派佣人来说,对不起,我们的夫人不在家,我们帕拉夫人不在家。
解说:帕拉家族地位显赫,在西藏拥有37座庄园,3000多农奴,李国柱拜访的这个庄园就是是西藏12大庄园之一。李国柱在帕拉家附近调查,发现帕拉夫人根本就是在家的,这位夫人也知道李国柱识破了她,赶紧又派佣人来请她。
李国柱:叫她的佣人来说,说对不起,我夫人在家,请你去,哦,我说好,我就去了。去了坐了一块儿,一杯酥油茶没喝完,我就打马要回府,要走,为什么,我是代表共产党,我不是代表我李国柱本人,我作为机关来拜访你,你给我这样的一个对待,不接待我,并且通知我说你不在,你这是给我下马威,不对不行,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事情,我是对你进行反帝爱国教育,但是我不是低三下四,你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立场、什么态度,自己酌量,你自己掂量掂量,让她有个考虑余地,后来这个人,最后态度也不是太好,叛乱的时候出去了。
解说:黄崇德所在的文工团也在各藏区展开工作,她被选入师首长率领的访问团,向藏民宣传和平解放西藏的十七条协议,做上层人员的统战工作,也征购一些粮油。他们在郎宗,召集头人和宗本,也就是县长开会、希望征购粮食,一个宗本却拒绝前来。
黄崇德:因为当时负面的宣传也是很厉害的,把我们解放军呢,就是说解放军来了以后要什么杀人放火,灭宗教,杀小孩,抢女人,宣传这些解放军怎么怎么,什么绿眼睛乱七八糟的,因为西藏藏族人民他还是半封建农奴制,他们根本就,上面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对外界他一点不了解的,所以哪一个宗本他就不来开会。
解说:因为郎宗是重要的粮食产地,为了争取这位宗本,文工团主动请命,希望用他们的歌舞和热情打动宗本,他们连夜启程,步行一百八十多里地,经过一天一夜,终于到了宗本家。
黄崇德:到金东宗的宗本家了,当时他也是很抵触了,后来看到我们,我们也不讲开会这些事,我们宣传协议,我们那个原来有一个十七条协议,把它译成藏文,每次到哪儿就展示在那,还有通司,有翻译讲解,然后我们就给他演出、看节目,看完节目以后,他非常高兴,他看我们这些人那么善良那么好的,然后就高高兴兴地跟着我们一块儿去开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