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墨:所以你认为法院在判决的过程当中,最大的错误是把公司的资产和你个人的股权,个人的资产混淆在了一起?
彭北京:对对对,他是故意人为地混淆,他们并不是说不懂法,并不是说是法律水平低,他们是人为地把这个混淆了来搞。
败诉之后,彭北京对自己签署的《内部股权转让协议书》心有余悸,缺乏法律知识的他很想知道这个内部协议是否应该受到法律支持,在律师的建议下,他找到了多位法学专家进行论证。这些专家给出的意见是:如果申请人所说属实,总的来说,郴州中院在本案执行中存在明显违法之处。
曾子墨:如果说在法学专家看来,这个道理是这么浅显易懂,怎么会法院的法官不了解呢?
彭北京:这个黄生福他也是很牛的,因为他有,他是曾锦春的干儿子,所以郴州中院没有哪个不敢听,没有哪个不敢听曾锦春的,因为他是纪委书记,你不听,他马上把你规起来。
作为原告的黄生福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背景,他是否如彭北京所说,在当地有着只手遮天的本领呢?
Part 4
曾锦春,郴州市原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自1997年下半年至2006年9月期间,利用担任郴州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的职务之便,收受、索取他人贿赂,共计195次,受贿索贿金额达3000万元,数罪并罚,于2008年11月20日被判处死刑。他在当地被称为黑恶保护伞,手下有马仔和干儿子数十个,按照彭北京的说法,黄生福也是他的干儿子。
曾子墨:之前你并不了解他们的关系如此密切?
彭北京:我不清楚,我听说过,就听说黄生福很牛,在我们宜章,哪个要做什么局长,黄生福说了算。
曾子墨: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怎么能来决定谁来当官呢?
彭北京:我们宜章都叫他二组织部长,我们宜章,你不相信可以到我们宜章去问一问,他在宜章,别人都叫他黄老大,黑社会那些小兄弟,都叫他老大。
关于黄生福其人,在曾锦春案发后,也有多家媒体对他进行了报道。他是当地有名的矿霸,他不仅长期握有荣福煤矿的承包权,还组织了一只涉黑性质的“护矿队”,强行在当地收取“资源费”,并引发多起暴力事件。
这是我们2006年在当地采访的画面,村民们谈起黄福生都有很多无奈。
开始找领导活动,主要是那个生福他是住在县城,是从那里开始跟县领导打交道。
曾子墨:仅仅找这些领导领导也不见得会帮忙。
王金光:那就搞不清楚,那就是他的事了,他的活动能力比较强,这个可以相信。
曾子墨:什么叫活动能力比较强。
王金光:他跟领导关系好。
关于他和曾锦春的关系,在网上公布的这份曾锦春案起诉书中,则专门列举了曾锦春收受黄生福贿赂的事实,其中一项清楚显示:
2000年7月,曾锦春接受黄生福的请托,分别向郴州市中级法院负责人及执行局长打招呼,要求执行好黄生福的经济诉讼案,为黄生福的执行款到位提供帮助。为此,曾锦春于2000年12月在办公室收受黄生福托饶广泽所送20万元,2002年9月在办公室收受黄生福10万元。
曾子墨:有什么事实能够证明在这起案件当中,曾锦春确实袒护黄生福了吗?
彭北京:曾锦春在长沙中院开庭的时候,他亲自说了,为这个案子,黄生福给他送了30万块钱,这是第一个。第二个,我这个案子二审以后,我找过湖南省检察院抗诉,检察院抗诉,接到我的抗诉申请以后,就马上下达了暂缓执行建议书,同意给我再审,最后曾锦春带上我们管政法的副书记,郴州市委管政法的副书记,管政法的副市长,跑到湖南省检察院去闹事,去闹,说你们给彭北京再审,抗诉的话,他用郴州的那个人大代表的票数威胁他,因为那个时候刚刚要开两会了,所以他那个检察长最怕这个了。
因为有曾锦春撑腰,黄生福对于彭北京及其公司资产的侵占更加肆无忌惮,以至于彭北京在当地根本无法立足。
曾子墨:原来的生意还做吗?
彭北京:实际上被抢了,怎么做啊,被抢我就逃了,逃了,这黄生福还不放过我。
曾子墨:逃到哪?
彭北京:逃到深圳,最后曾锦春还派武警,派公安,派国安,派纪委,派黑社会,要把我做掉。2002年4月14,他们在广州把我逮住,就跟那个香港的警匪片里面一样的,就把我反捆,用我的腰带,裤带反捆,用了个大胶纸,把眼睛全部蒙住,我问他们,我说你们怎么,你们是不是打劫,最后他,我说你们是不是土匪,20多支枪,当时《人民日报》还有一个记者在我车上,他是亲自见证了这一幕。
九年的时间,彭北京几乎都是外地漂泊,靠做一些小生意维持生计。直到他听说了曾锦春的倒台,他认为终于盼来了希望。
曾子墨:当你听到曾锦春被捕,被判死刑的消息之后,有没有会觉得自己的案子其实有了转机?
彭北京:是啊,我抱很大希望,如果曾锦春倒台了,我觉得我的案子有希望了,我高兴得,我买了一千多块钱鞭炮,放了好长时间。
曾子墨:结果呢?
彭北京:结果到现在还是老结果。还是没有给我个说法。
编辑:
赵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