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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秋雨老师曾经说过,《史记》的终笔意味着司马迁生命的一个终结。我想这是一个象征意义的死亡,司马迁真实意义上身体的死亡可能并不被大家所记住。我觉得是否意味着一个反讽,就是司马迁写了别人的爱与哀愁,写了别人的生命与死亡,但他自己的死亡却没有被后世所记住。
余秋雨:对,一个写过很多人结局的人,他的结局我们都不知道,而且对这个不知道我们也没有敏感。有一些史料证明,由于他的《报任安书》里边的集中发泄,他最终还是被朝廷所不容,被处以极刑。但是为什么我们的历史书上很少有这么完整的叙述呢?我想这可能是历史学家们对自己的开山鼻祖的一种仁慈吧,就是他们实在不愿意告诉读者,奇耻大辱了一辈子的司马迁最后有一个这样的结局。
没有被记述,这是一种可能;另外一种可能是司马迁自己的选择,他觉得可以退场了,事情完成了。按照当时的环境,有可能让我不受宫刑、不受死刑,给我一点钱就可以买回我一条健康生命的时候,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装作没事一样,于是当我完成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不能再和这些亲朋好友往来,这是讲完历史以后他对周围小环境的深深的失望,失望的结果是消失,这是一种可能。司马迁写完了那么多重要人物的故事的结局,没有把一个结局留给自己,那么我们就把《史记》的完成当作是他生命的结局。
下面开始我们今天的闪问。
学生:秋雨老师您好,您在节目的开始谈到司马迁年轻时游历了祖国的河山,这给我印象特别深。我想问的就是,在如今资讯如此发达的时代,我们获取任何信息都非常便捷容易,行走对我们研究史料还是必要吗?
余秋雨:这我自己有感受。我在写《文化苦旅》以前其实读的书已经非常多了,但当我真的突然出现在无数诗句所描述的地方的时候,还是完全被震撼了。我想到这个树是后来种的,但这个山头和当年王维看到的一定是一样的,这个云、这个鸟和李白看到的应该是一样的,但是他们的辉煌已经成为这儿的废墟,这儿的废墟让我悲哀,但是曾经有过的辉煌又使我感到某种自豪。这种在现场的徘徊感觉,一定不是在我的书房里边翻资料的时候所能感觉得到的,所以再发达的信息也不能替代实地考察。
学生:秋雨老师,我们可以想象年轻的司马迁旅行的时候,他可以去买匹马,打一个衣服的一个布包袱,背上就上路了。但是我们现在旅行考察极其昂贵,我想我们现在的学者不是不知道应该去考察、去实地观看,只是谁来给学者和这些思想家们提供这个费用呢?您怎么考虑这个问题?
余秋雨:对于青年的考察者来说,他要明白这一点,就是沿途谋生是考察体验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有充分的川资和物质保障的旅行其实是悲哀的旅行,因为它已经很无聊了。我20年前徒步旅行的时候,那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非常艰难的,完全没钱,所以我当时想到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就是,有一些地方叫我讲课,我就在地图上看这个地方和古迹有什么关系,那可以免掉我的旅费。当时也不可能坐飞机了,就是坐火车到一个地方,然后全部考察都是步行了,这个步行也有它的难度,吃饭也有它的难度,一切都有它的难度,但当这些难度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比我现在的旅行更有百倍的魅力,所以我想把生态的历险连在一起的这种考察,永远是人世间最有价值的文化考察。
学生:秋雨老师您好,我代表凤凰网的网友表达一下他们的疑惑。现在网络上议论纷纷的就是,为什么有时候您在节目里面说过的话,经过网络上的讨论和延伸之后就会变了味道。例如秋雨老师原来曾经说过,我们不要读书节,但是各大网站发出来的头条就变成了"余秋雨说不要读书"。现在大家都很担心,如果这样的网络谣言继续流传的话,会不会也变成一种历史被记载下来?我们身边发生的活生生的这些事情,第二天就成了扭曲的历史,我不知道对这种真实性或者这种虚构,秋雨老师怎么看?
余秋雨:其实从刚才讲的这个事实里面,我还觉得有一种幸福感,这个幸福感在哪呢,就是我们毕竟还有带子可以调出来。炒作者也没有坏的企图,所以我总觉得这里出现了我们的思维上的某一种盲点,我们要批判的不是这些人的道德水平和素养,而是我们中国人思维上的一些盲点。我们太喜欢"奇特",我们个人在不在乎历史这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们整个思维全乱了,大家不习惯于正常思维,只习惯于奇特思维,奇特思维的结果只能是那种痴疯状态的思维。
编辑:
罗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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