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人家那个意识形态是什么，动物园，保育、保养、爱护动物是为了第一，顺带着人去看一看，咱们这就是马戏团嘛。

梁文道：坦白讲我觉得这几年其实已经比以前有进步了，我觉得十多、二十年前我第一趟到大陆的动物园的时候，真是吓坏了，我印象非常深，那个时候我还常去不同地方的动物园，每去一个城市就去逛，我喜欢动物，老去动物园。

当年得到那个印象太深刻了，就是你去外国的动物园，也都有商店，商店卖的东西从来是玩偶，动物玩偶，海豚玩偶。那个东西是为了让小孩回去抱着好玩，觉得动物好可爱，那种商店贩卖的是，你看动物好可爱我们要爱护它，保护它。到了中国的动物园，我去了好几一趟，一进去，摆的是什么？鹿尾巴酒、熊掌、熊胆汁，我以为这是什么玩意，全世界没见过动物园卖这个的。

许子东：动物园卖这种东西。

梁文道：对，好多地方动物园卖这个，商店。

窦文涛：虎骨酒就在动物园卖。

梁文道：概念真不一样，你知道吗？

许子东：真的假的？

梁文道：真的，你去看看。

许子东：小孩到动物园里就看虎骨酒。

窦文涛：这个也不要单骂中国，我跟你讲日本也有这个事，我看了一个获奥斯卡奖的纪录片叫《海豚湾》，那个纪录片太好了。他就讲当年日本有个城市叫太地町，在那几千头海豚被围捕杀害，屠杀。那个惨，整个海湾都是红的海豚，就是在他们的海豚馆里卖海豚肉。

所以这个纪录片就讲，就是说现在搞这个运动，这个人经常被抓起来，他到处偷偷的把人海豚馆里的海豚放出去，然后他就被抓。其实这个人当年就是干这个的，他说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搞起这个产业，现在海洋馆、海豚馆、海洋公园、海豚表演已经成了几十亿的产业。

他说但是我生命中以后的35年，却用来摧毁这个产业，你知道他的一个体会是什么？他说为什么？因为一只海豚就在我的怀里自杀了。海豚是有自我意识的，海豚是靠听觉的，你知道吗？在海洋公园里跳的海豚，再后面给它们吃两种药，胃药，因为精神压力大，它有胃溃疡，然后它的那种机器的噪音，使得海豚。

而且他就讲，他说他怎么被触动，海豚的呼吸跟我们的呼吸不一样，海豚的呼吸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是它有意识的。所以他就记得，在海里，最后吸了一口气，就不吸气了，然后肚皮朝天沉入水底，他说第二天我就被捕了。因为我当时就把海豚放了，这是这个人的故事。

梁文道：我不赞成用日本跟我们比较，因为我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向来讲究民胞物与的精神，怎么能拿小日本跟我们比呢。

梁文道：但是我就说，中国真的还算是有变化，因为我记得，刚才我说那种动物园卖虎骨酒、鹿鞭那是十多二十年前。现在你想想看，我们想想过去几年发生的事情，记不记得前几年有一个专门用高跟鞋把猫头踩爆的那个女的那个事，你记得那件事吗？那个事后来不是引起轰动，那是第一个人肉搜索当时是，网民就臭骂她，通缉她。

我就看到一个现象，就过去十年，我发现中国尤其是年轻人对动物的感觉不同了，你有没有注意这一点？

窦文涛：是，越来越有感情了。

梁文道：越来越有感情了，然后比如我就拿一个很现成，因为我老出入北京，我就看得很清楚，比如说北京我十年前街上没见过那么多猫狗，现在我发现流浪猫多了。有几个小区，经过一些小区，像清华附近那些小区，那边的人跟我说，他们是有些街坊下去喂猫，每天猫在街上晃。以前没这个的，这说明什么？

因为以前比如说要不就是不养动物，要不就是动物你不管它，要不有猫有狗说不定都抓了杀了。那现在不一样，现在我们开始容忍动物活在人的范围之内，还善待它，真的是，我觉得最近感情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