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剑雄：如果你做不到，他可以说，你们不照我的做，我将来不负责任，那么这个比政府要好得多。你不要以为保险就坐着拿钱的，保险公司也知道，他如果平时帮你做好防火做好了。你将来出险的可能性就小，他就挣钱了。

李菁：它的风险也降低了。

窦文涛：这就是原来说的小政府、大社会。你就谈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现在的社会保障，我注意到这次两会，他有一个热门话题，也是在讲现在的经济一塌糊涂，说2千万农民工失业了，回了家就回不来了，怎么办？都谈到一个社会保障的问题，而社会保障里一个特别关键的地方，就是还是两种人不平等，城里人、乡下人，这个特别根本的。

这里头比如说我们可以举一个小例子，我记得您原来在一个博客里，还专门写过，著名导演王小帅，因为涉嫌倒卖进京户口的问题。

葛剑雄：他是被倒卖的对象。

窦文涛：被倒卖对象，他这个户口伪造了研究生学历，到了一个科贸公司，也没有到那里上过班。

李菁：好像那个人是卖了60几个户口，然后就是一个人事局的司机。

窦文涛：您那篇博客里讲述的，我觉得就是说明，中国的户口的一个问题。

葛剑雄：这个户口有很多人说改革，要取消，这我不赞成。全世界哪个国家不管？不过形式不同而已。你看美国进去要按指纹，然后你每个人其实都有一个SocialSecurityNumber，你看我在美国呆过一年，我都有，这是不重号的。所以你在美国，实际上是不可缺的。你要打工，钱到哪里，要有这个号码，你要退税，要这个号码。有的人说美国不查户口，是啊，哪怕进去这个人既不犯罪，又不需要政府救，那可能不查你，需要一点点，就得有那个东西。

日本也是这样，日本的话，更厉害了，我们进去一个礼拜，或者一个月。他要检查一次，或者三个月，不行他再找你，这个都很严格的，这是国家需要的。

但是你不应该把什么东西都跟户口联系在一起。现在我们中国城市的户口含金量太高了，这样户口就意味着福利。王小帅那个事，如果不是朋友帮助的话，他比如说花一万、两万，为什么花一万、两万他心甘情愿呢？还要托人？因为他将来拿到北京户口的好处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窦文涛：没错。

葛剑雄：天下没有做亏本买卖的，光是孩子可以进好的学校，你就多少。

窦文涛：有些人在北京住了10年，觉得后来就生气了，这个户口到底有什么用？我还不要了。但是他算了算，就是便利，办个证，比如说你要是新疆的，你要去香港，你还要跑回新疆，一级一级的办一个手续。

葛剑雄：非得自己去签字，凭身份证，这还不要说了。比如说小孩，现在最多照顾你念到初中，然后到高中呢？对不起，要叫你走了。还有呢，即使进入高中了，到考大学，要回原地去考。

窦文涛：没错，原籍那边又认学籍。

葛剑雄：这几年户口的含金量越来越高，它本身的管理功能越来越强大，如果你退下来，户口就是登记你的居住状态，这有什么不可以？

窦文涛：那是什么人都可以登记居住状态吗？

葛剑雄：所以说我们以前，我记得改革开放以前，那个时候户口主的弊病是禁止迁移。

李菁：限制人的自由流动。

葛剑雄：你们现在可能不知道，当时我比如我在上海，我要调到西安。

李菁：找一个人对调。

葛剑雄：必须要找到西安，他愿意进上海。

李菁：对调。

葛剑雄：两个人都差不多，如果你是工人，他是干部，就不行。大家都是教师，然后呢？你是夫妻俩，他有一个孩子，对不起，孩子不能进，两换两。就是这样的，残酷到这个程度。

窦文涛：没错，电线杆上净贴这样的信息，对换。

葛剑雄：有的是三角对调，这是当时限制你。那么到了改革开放，现在这个不限制，你有能耐你来好了，你要多多来。但是它又在户口上面，加上越来越多的附着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