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这个证的问题是什么？证越多，就表示你这个官僚系统越肿胀，越肥大。为什么那么肿胀那么肥大？因为有牟利嘛。比如说首先第一就是所有的行政系统，官僚系统它都有自己一个内部合理化的趋向，就是说，我一个官僚系统你不管它，没人监督它，它会不断的庞大，越来越大，它什么都管，而它内部越分越细，本来一个部门能做好的事，得分成好几个部门。为什么呢？你分成好几个部门的时候，就每个部门都有权，都有钱。

张鸣：你分的机构越多，事越多，越显得忙。彼此之间，你说我们一个机构那就怎么来往？分出两个，两个就可以互相来往，互相发公文了。分成三个那就多了，需要再加一个协调部门了，对不对？现在老百姓，要各种证，比如说他要给你发各种上岗证，唱卡拉OK有上岗证，饭店的服务员要上岗证。我发证还要检查你，还要上岗培训，培训还要发教材呢。

就是说这个证实际上它背后有利益，我们看到很多不通融，看那老太太是不通融。但是另一个层面上，它又很通融，你托熟人去办了，什么都可以办。这个事情就没有什么规定不规定了，什么违法不违法了，都通融。

梁文道：这是另一个问题了，什么问题呢？就是说当你的官僚系统变得非常庞大，肿胀到一个不合理的地步，就一般老百姓觉得很难跟你打交道的时候，自然会出现你刚刚说的满街办证那种东西了。今天大家说香港这么廉洁，不是廉政公署一个部门搞起来的，是什么？就是当年香港政府发现那么多人贪污，是因为官僚肿胀。我必须削减部门，这样子所有的贪污的机会，后门的机会才能够从根上治理掉。

香港警察局接待处像酒店一样

张鸣：我就开玩笑，民国时期广州那个厕所，那时不收费嘛，它就有利可图，就开始管了，卫生局说该我管，这是卫生问题嘛，对不对？社会局说，这是社会问题，社会局管。警察说这涉及治安，应该管。但是类似的事咱现在也有啊，只要有利，几个部门一起抢。

梁文道：在香港海关办证，很容易对吧？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有效率吗？其中一个理由是什么？就每年年底的时候，香港的议会跟政府部门都会做一个检讨，就是公布一下今年海关办了多少证。比如说他如果每年都在增加，就表示他效率很高了，他还会有指标，我平均办一个证多少分钟？去年是五分钟，我今年是四分三十五秒，这就进步了。他是每个部门都在竞争，看谁的效率最高。

窦文涛：所以我就明白怪不得这香港警察跟孙子似的，照我的看法，你记得吗上次，我丢了一个通行证，文道拉着我去警局，我哆里哆嗦的就进去了，人家跟奴才似的，喝杯水。

梁文道：那个警察局接待处像酒店一样。

梁文道：我去年正好在香港丢了一回钱包，里头什么证啊，信用卡都在里面，我赶快报失。后来当时我打电话去警察局，我说我该怎么报？他说你随便到附近任何一家警察局，然后我就随便到了一家派出所去，我就说我丢了。然后他就说里面有什么什么，登记下来，我们一找到马上通知你。结果第二天警察局就来电话，说某个分局的警员在晚上几点几分，在路上拾到了一个钱包，看到里面身份证就是你的了，你随时可以来取。然后他报告给我时间，因为他怕时间点有误会，还要跟我说几点拾到了。

然后我就去了嘛，要来找失物，在大堂这边等，又给你一杯水喝，等着。然后有一个女警出来，挺漂亮，她跟我说很抱歉，她为了登记，她把我钱包里面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分类，她有一个塑料袋，一个封口，里头全都是卡，每一张卡都放在一个纸块上有专用的格子，插进去。然后一张一张，一个袋子一个袋子，每一个仔细检查看，有没有漏有没有少。然后她已经用电脑打印一张表格，她说这个对不对，这个对不对？这个没漏，这个没少，全部都勾了，就对。好，那你可以领取了，签个名就走了。

窦文涛：这就叫靠谱，你知道现在我们就说证件太多，确实容易丢，谁都会丢东西啊，你知道一丢烦死。他说，你看失去一条腿，没有残疾证，证明不了自己是残疾人的人，那些没死的人到派出所办身份证，通知下的民众，就有的地方通知没死的人来办身份证。

张鸣：我现在还有一件麻烦事，就是我的住房公积金的名字是日月明，这个就麻烦了，这个事办起来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我估计不经过一番艰苦的磨难，是取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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