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碎四人帮后的那次画展

方成:人生一生啊总是很，总不会很一路顺风的，人总要，任何人都一样，都一样，那总要受到不如意的事，我的想，我有这个想法，想法，就是有点，过去我很讲究，尽人事，听天命，有很多因素自己掌握不了，我画漫画就是因为听天命啊。

许戈辉：文革结束了，粉碎四人帮以后，我记得您应该是在1980年就开个人的漫画展了。对吧。

方成：我1980年开漫画展了。

许戈辉：是吧，1980年已经开漫画展了。漫画展而且首先用水墨漫画，那等于是开了一个先河，因为开画展画太小不行啊。

许戈辉：因为真正的漫画都挺小的，是吧

方成：对，都小的，这么大一张，这么大一张。一般用钢笔画的，但我也用毛笔画了，但太小啊，可是你要展览非要画大不行，水墨我也学过原来我有一个老师很有名的，在北方叫徐燕荪。我在上中学时候跟他学过画，后来我父亲失业了，我没钱了，学不了了。要不然我跟他学我可以学画人物了。正好我父亲失业了，没办法不能学了，但是我用笔学出来了。

许戈辉：那在这个时期您觉得自己画的，自己最满意的，最畅快的是哪一些作品。

方成：就是好几张，有几张好比说我跟漫画跟国画联系起来，我画个，过去国画经常画瘸拐李，八仙里面的铁拐李。我有个题目就变成漫画了，“神仙也有缺残”。

有一次日本朋友来送我一张画，我要还给他一张，唉呀，费很大劲的，因为我画漫画不能送人的，漫画都是讽刺什么东西，不好送啊，我费很大劲大概画了一个多钟头，才给他，我准备以后万一你再送我一张画，我没有东西可送了，我就练两张画，因为这个画人物画，我画漫画，画人物合适，那个日本我就怕日本再送我东西，日本那个《水浒传》它也很通行的，所以我就画两个人物，画一个花和尚，画一个李逵，这两个英雄。我天天，不会啊，就画个圈，中间一圈是鼻子，这两圈是眼睛，什么。画也不太像，再画一张也不像。画了100多张才画出像个样子。画100多张好几年啊，一年里头画完之后，画李逵也画了100张的画。要不然样子不像啊，为什么，就是对付日本人的，万一你送我，我可以送你这张。

有一次到汕头，汕头画家说咱们也来笔绘，我别的不会啊，我就会画这俩人，人家画一张送我一个，我送给他一张。那个李逵。另外一个，我要画个现代的怎么样。画个现代的，我没画过啊，画现代画什么呢，我想不出题目来，正好我头一天晚上看一个商店老板在那煮茶那喝呢，就在门口。我一看很特别，他那个壶就那么点儿，人家搁茶叶都搁一点，不，他塞满了。我在旁边我看你怎么样，他怎么浇上，还有什么。他看我。你喝一碗尝尝这叫功夫茶，功夫茶，我一尝，哟，那么苦啊。汕头那边茶特别苦，喝了以后感觉挺好。头一天晚上有这个事，所以那天让我画现在的，我想不出，没题目啊，我就想到头一天晚上，我就画两个人喝茶。喝茶，我题了，“此间喝茶讲功夫，大把茶叶塞满壶，初尝味道有点苦，苦尽甘来好舒服。”那么题了，我高兴着呢。那个要一张啊，我再也画一张给他吧。那一个我有要一张现代的别的行不行。别的行不行，我想我没画过，后来我想画老头吧，我那个时候已经70岁了，老头容易出笑话啊，我就画个老头吧，画老头放风筝，放风筝跑不动啊，风筝上头挂个氢气球，老头很高兴放着。给他了，他很高兴。后来又一个还要新的，我说没有了。

许戈辉：这些画现在都到哪去了，这手稿？

方成：都捐到，都捐到老家（广东中山），好多都捐到国家博物馆了。

许戈辉：国家博物馆是不是一下子捐了100多幅呢？

方成：捐100多幅。

许戈辉：就是现在我们只能在书上和展览馆上看到。

方成：嗯，这都已经捐给中山了，中山我捐了好几批了。

许戈辉：那您自己还留了多少？

方成：而且人家送我的画，我都捐给中山了。

许戈辉：是吧？

方成：冯玉祥给我画的画，我都捐了。

许戈辉：干吗不自己留点啊？

方成：我不留，因为那个是保存得好，在家里保存得不行，在家里保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