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到发言人的传奇经历

赵启正虽然以新闻发言人而闻名，但他早年的经历却更具传奇色彩。核物理专业出身的他，不仅是改革开放后的首批高级工程师，还作为上海市副市长负责筹备了上海浦东新区管委会。而在那时，他危机公关的能力就已经显现出来。

许戈辉：我好奇了当年和阿拉法特那七个小时的谈话你们都谈什么了。

赵启正：那一年苏联正好要解体的时候，他要到阿拉木图去，和刚刚解体的前苏联的一些领袖在阿拉木图见面。那么夜里飞行的，他是从阿拉伯国家借了一个专机要到北京降落，我记得是十二月北京大雪，不能降落，在上海降落了，降落了夜里大概十二点多降落的。降落之后呢，他说原计划由北京过去，在北京加油，我上海既然加油了，我直行过去。空中不是那么自由的，这个航线有高度，你瞧卫星还能撞上呢。上海说你深夜要求有困难，因为这个航线开通不是上海一家的，沿路的，另外正好大雾，就说雾中要起飞。我那时候负责外事，我就赶到机场去了。我说阿拉法特总统你今晚不能起飞，他说为什么，我说即使江总书记也不能起飞，因为他是我的同志和领导，他说你要这么说我可以不起飞，但有一条件，你跟我聊天到起飞为止，这样聊了七个小时。他主要就争论世界大事，临走热烈拥抱，希望我到巴勒斯坦去，回来还给我写了一封亲笔信。

与阿拉法特的会晤，可谓拉开了赵启正“国际公关之旅”的序幕。1998年1月，他由上海市副市长调至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三个月后任主任一职。

许戈辉：我记得您有一次好像是中华文化德国行，您回答德国许戈辉的问题，因为德国许戈辉说你们为什么没有带交响乐过来。您就特别理直气壮但是又很尊重对方地说，很风趣地说，你们德国听众的耳朵已经被你们的交响乐给惯坏了，所以我们这次带来的是我们的音乐，我们的国粹。

赵启正：你们重新训练你们的耳朵吧。

许戈辉：挺有礼貌的，但是又很友善的挖苦了一下对方。

赵启正：是，德国音乐是好，但是中国音乐不差。

许戈辉：那印象中至今遇到过的最刁钻的问题是什么？

赵启正：刁钻的问题，我就不说对方政治家的名义了，他说说到历史，日本的军队什么时候屠杀过中国人，没有的，他居然这么说，还有的人呢，他就把事实颠倒过来，让你承认，那我们不能承认，所以有的时候有些问题，它是一种鱼钩，你一咬就不行，你不能咬，你要有你的立场，换句话说，多看两步，就像下棋一样再多看两步。

在担任国新办主任的7年间，赵启正直接推动62个国务院部门和20个省市设立了新闻发言人，被外界称为我国新闻发言制度的领路人。而令他蜚声新闻界的则是他“政府立场、媒体语言”的“赵氏风格”。

赵启正：有一年到法国，法国有一家ART电视台，那个主持人原来是一个教授，他说要有点幽默，我说要法国幽默，还是要美国幽默，他说都行，我说我用一段美国幽默，我怕美国人受不了，他说没问题。我说有一年美国一个商业政策的，民间的政策会，一个协会，来访问我，问我，我们买法国什么东西，我说我们中国要买法国这样几个东西，一个是核电站，反应堆，核发电，一个是空中客车，飞机，还有一个是酒，还有一个是化妆品，如口红之类的。美国人说你们买的都是危险品，他这个幽默，中国人就觉得怎么口红是危险品呢，但是美国人认为是危险品，问法国人听懂了吗？他说听懂了

许戈辉：其实我都有点没听懂，您说美国人嘲笑法国人。

赵启正：就是开玩笑，他说买东西都买危险品，反应堆肯定是危险品，飞机肯定是危险品，酒就是酗酒，口红就是，它很有attractive

许戈辉：诱惑力。

赵启正：有人说你说话幽默，我说幽默是在服从的地位，和许戈辉谈话，或者某些重要场合谈话，比如重要会议，我对自己的要求，第一原则正确，第二清楚，第三简练和生动，必须得服从“正确”和“清楚”，不能简练到不清楚了，也不能为了幽默把正确性混淆了。我觉得这是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