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楠:和肖先炳一样,李可参军的时侯,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学生,和向朝善一样,他也是瞒着家里的人,偷偷地到了朝鲜,李可说当指导员把黄继光邱少云牺牲的事迹讲给大家的时侯,所有战士都为之动容落泪,而看过电影《英雄儿女》,听过歌曲《我的祖国》的人们,恐怕也一定会熟知这几个字。上甘岭
,这远在异国的方寸之地,曾经是那么地牵动亿万国人的心。1952年4月,引起全世界公愤的“细菌将军”李奇微下台,在1952年的10月14号,为了在谈判桌上换取筹码,李奇微的继任者克拉克又发动了上甘岭战役,在这44天的战役当中,美军向上甘岭发射了200万发炮弹,5000枚炸弹,发动了900多次的冲锋
,但是志愿军战士守住了阵地。
李可:又押到战俘过路了,我都要去看,有负伤,一拐一拐的,也有鼻子是钩钩的,那个美国兵那种,还有土耳其的,还有黑人,我们的心目当中觉得美国兵,打不得,吃不得苦,从思想上都蔑视他,你算什么,你只能凭你的武器好,你怕死,都认为志愿军他不怕死啊,前面倒下后面又冲啊,我从来我觉得我们打了三年的仗,我们还没吃到过败仗是个什么味道。
解说:抗美援朝时期的中国,人们空前的团结一心,亿万的捐款变成飞机大炮运往前线,没有哪一个志愿军战士没有收到过国内孩子们写的慰问信,和妇女们缝制的衣袜鞋帽。
1953年,李可因患重病提前回国,但他却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在朝鲜经历的一切,就在几个月前,骨瘦如柴的他已经不能再随部队前行,无奈之下,班长只能将他寄养在一个当地百姓家中。
李可:黑红黑红的皮肤,一个圆圆的脸,是这么一个老妈妈,因为我也吃不下东西,她就是很着急,你老不吃东西咋办,我突然看她那个灶有一个,掉一个红苕的头头,一个鼻子在那,一个红苕鼻子头头,我一看到,我说这个,哎呀,那个阿妈妮高兴惨了,谷谷麦,谷谷麦,意思就是说那个红苕叫“谷谷麦”。所以我至今对那个“谷谷麦”,就是红苕,朝鲜语,我很清楚,她马上就去给我找。
解说:常年的战火蹂躏,朝鲜百姓的家庭都已一贫如洗,但这位老妈妈用家中仅有的一点大米给李可熬粥喝,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已经濒临死亡的李可活了下来,等来了部队重返的那一天。
李可:部队来了,吹号,意思告诉她,部队已经要我走了,哭了,拉着不准走,就是怕我,就说你这么瘦弱,出去行吗,跟着部队,这个意思。她只会说,就这样比,就说你不走,你住在这里,我把你养好了,就这种心情,说话听不懂,什么都不懂。
解说: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早上,李可告别了朝鲜阿妈妮回到了部队。1953年7月27日,朝鲜停战协定签订,经过三年的浴血奋战,所有活下来的志愿军战士们终于盼到了胜利的一天,在随后的漫长岁月中,作为志愿军老兵的李可,依然没有躲过残酷的时代,他被打成“右派”,下放农村丢失了所有年轻时的照片,但他唯一没有丢掉的,就是胸前的两枚志愿军勋章,还有对朝鲜老妈妈的无尽思念。
李可:我回来过后我一直对这个事情,我有感受,就说这,如果我能回去看看她多好,我曾经我想,我想给金正日写信,能不能让有些老兵回朝鲜去看看,
她叫什么名字,你也不知道,不知道,姓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哪去问这些,根本没想到我以后我还活着,可能今后去感激她,哪里想这些,十七八岁,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解说:59年过去了,当年的青春少年都已变成了耄耋老者。2009年10月28日,在媒体和善心人士的资助下,向朝善、肖先炳、李可等五名志愿军老兵终于有机会再次跨过鸭绿江,重归朝鲜
位于朝鲜桧仓的志愿军烈士陵园,只埋葬了191名姓名确切的烈士,其中包括毛岸英、黄继光、邱少云、杨根斯等著名人物,而17万牺牲战士中的绝大多数,都已默默无闻地化作了朝鲜的泥土,离开烈士陵园,老兵们又参观了朝鲜的城市和乡村,五十年的沧桑巨变,曾经破碎的山河早已不复存在,老兵们几乎认不出当年的浴血之地了。
李可:因为那个朝鲜是完全是打得一塌糊涂,没看到过正常生活的老百姓,更没看到过像样的房子,全部是满目的创痕。但是这次去就不同了,那就是高楼 ,这个平壤啊,还有人民那个精神面貌,我们在车子上坐着,看到路边那些行走的人,都是坐自行车,这个时候心里头还是觉得,当年无怨无悔,朝鲜老百姓也好,而且我们国家越来越强大,要不是打败了他(美国)的话,可以想像吗。
晓楠:对于历史学家而言,朝鲜战争是冷战时期的一种特殊表象,朝鲜这块土地,也不幸成为东西两大阵营交战的前沿,但对于每一个亲身经历过这场战争的中国士兵来讲,这种宏观的有点空泛的历史结论,或许并不那么重要。那短短的三年,成为所有幸存的志愿军老兵漫长一生中最为荣耀,也最为珍视的岁月,因为他们曾经是“最可爱的人”,更因为那是他们最艰苦最深刻,可能也是最灿烂的青春记忆。对他们而言,朝鲜这两个字就是炮火中班长伸过来的一只手,就是烛光下朝鲜阿妈妮慈爱的眼神,就是一个个战友默默伫立的无言,甚至是无名的墓碑。向朝善说,他们5个老兵是幸运的,终于能在有生之年重返朝鲜,不过朱小珍也说,可能绝大多数像他们这样无法再去朝鲜的老兵,也不会有丝毫的遗憾吧,因为他们灵魂的一部分早已经留在那里了,朝鲜,是他们心中永远走不出的战场。
《冷暖人生》节目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
首播:周二 21:50
重播:周三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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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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