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树琴砍树给自己准备了一副棺材
陈晓楠:永安村地处云南北部乌蒙山区,从水富县城到村里只有一条特别崎岖的山路,坐摩托车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其他的车辆更是没法进去。全村不到百户人家,房屋大都零星地散落在山中的各个角落,所以每一家看起来都像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世界。就是因为长年的交通闭塞、人多地少,村里人的生活一直只能是维持在可以生存的状态。能够盖一所新房子,让家人过上相对舒适一点的好日子,这是村里很多人家的梦想。在永安村采访的过程里,我们发现,和返乡村民谈起他们的打工的经历,谈起他们得病的状况,他们其实大都不是特别愿意讲。可是每每说到他们的牵挂,说到他们家人的时候,他们紧绷的那根神经好像就再也坚持不住了,过去5年里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解说:现在每一个天亮对于宋树琴来说都非常珍惜,母子三人的这个家没有了她,她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如今的病情每况愈下,两个年幼的孩子成了她留在这个世上的唯一牵挂。
宋树琴:一个人在家里,就是晚上,一晚上望天亮,望不到,白天望黑,晚上望天亮,只要说如果今天,今天过了一天,就算又过去了一天,两个娃娃就只能说又看了一天,想着两个娃娃小,想着各方面以后,压力包袱太重了思想。
解说:2006年3月,在安徽凤阳石英砂厂打工的宋树琴夫妇随着返乡大军回到了永安村。回村后,多名同村工友先后发病甚至死亡。宋树琴和丈夫的病情也逐步恶化。2008年10月,在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折磨后,死神敲开了他的家门。
宋树琴:就是到死的时候死的清醒得很,死的时候跟我两个说话,讲着讲着就死了的,讲着讲着一口痰,在他喉咙里粘着,一口没咳过,就死了。
宋树琴:交待就是让好好地带着两个孩子。
解说:留下一份嘱托,带着无尽的牵挂,丈夫还是离开了人世。而后家庭的责任全部落在了宋树琴一个人的身上,但病情的一天天加重,还是让她开始感到不安。
宋树琴:那会儿我还没去检查,晓得我有病了我还没去检查,我没有时间来检查,没有钱来检查,后来是他死了以后,我的哥哥姐姐他们,才要求我喊我去,喊我去检查看,喊我检查看,他说看到底我有没得那种病,到底是不是跟他一样的病,去检查已经说我的病严重了,没得办法医了,我的病就……
宋树琴:他们也来劝我,就是喊我,喊我振作起来,为了两个娃娃,他说两个娃娃没了我就没人照看。
解说:知晓病情后,宋树琴留在了水富县人民医院接受治疗,而在住院期间,当听到前来看望她的村民提起两个孩子自己在家做饭时,身为母亲的她在医院再也待不住了。
宋树琴:如果我没在家就啥都不想了,小的在生火,大的在锅里做饭,我看着,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忍不住,就想两个娃娃太惨了,我在家里一样都不干,一样都没有干过,我走了,饿得没有办法了,自己就开干,看着想着他俩个,如果说他是有爹有妈,哪一个不好,就算我不在家,如果说他爸爸在家,也要好得多,最少有人管着,有人弄饭给他吃,像现在就是,如果我不在了,就是两个娃娃会,以后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都不晓得,没有人来教了,没有人来伺候他了。
宋树琴:我不是考虑,我想着我有两个娃娃,我起码躲远点,走出去,走远点,我死也死在外面,主要是想着下面两个娃娃太小了,我走了没有人照看两个娃娃的,我这儿现在已经我做不得了,我烧点饭给他吃,我喊他,给他洗一下,都要好得多,比没得妈要好的,我就是这种考虑。
宋树琴:我把我丈夫的照片拿给你们看。
记者:这是一张身份证是吧?
宋树琴:嗯。
记者:丈夫没有别的照片吗?
宋树琴:没有,只有我俩有个结婚证,其他就没有了。
记者:这是你们的结婚证。
宋树琴:我最担心的是,就是我的病,想到我的病,如果说是病越来越严重,今天在明天在也不晓得,就是怕我万一去世了,两个娃娃没有人照看的。就像昨晚上,我昨天淋了雨,深夜里真的爬不起来了,就是像这种死,你也不晓得,所以我才砍了树,准备做副棺材,以后万一我走的时候,两个小孩小,没有人给我准备,我准备一个,我好歹,我到走的时候我有个棺材。
记者:你自己把你的棺材都准备好了?给
宋树琴:嗯,准备好以后我才,走的时候就我其他什么要求都没有,就是要求把棺材给我整好了,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下一页:宋树琴给丈夫上下坟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明年还能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