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航,命运从此不同
陈晓楠:就在王延周雄心勃勃的算计着再建功勋的时候,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抗日战争结束飞虎队解散,王延周被调到济南国民党空军第九战区的司令部。对于本来以为生活会就此平静下来的王延周来说,绝然想象不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他马上要面对的是他人生完全无法料想,也是最重大的一次命运转折。一次次的飞行和返航,在历时四年的飞行生涯当中,王延周从来没有迷失过自己。在飞行编队里一般他都是第一个发现目标,准确地安全返航,但飞行必然隐藏着很多不可预测的因素。1946年4月20号,王延周驾驶飞机由四川飞往济南,飞往徐州之后,飞机偏离了航线。或许是天意吧,这一次的迷航让王延周飞到了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人生空间,这也正是他与他那些飞虎队的战友们命运的分水岭。他们的路,从此不同。
迷航后的王延周把飞机迫降在的麦田里,向附近村庄走去。
王延周:我一看,怎么好多人站着,拿着红樱枪、长矛,站岗,我一看大概是解放区。
此时抗日战争刚刚结束,停战协定签订后,国共两党正处在“和谈”时期。解放区对国民党起义人员采取了去留自愿的原则,迫降后为了寻求帮助,王延周到了清河县人民政府。
王延周:出来民一个庄户老头,穿着个棉袄,手里一个皮带。一介绍这是县长。,我说共产党的县长怎么这样啊,县政府也不像个县政府,就是那么一个院。县长就这么个老头,有点看不起。
几经辗转,王延周最后被送到了设在邯郸的晋冀鲁豫中央局,最终这位国民党王牌飞行员站在了刘伯承、邓小平的面前。
王延周:刘伯承和邓小平,和他们的兵一样,穿的也没(军衔),什么也没有,就穿着个灰色的服装,分不出来谁是谁,分不清上级下级,都一样。抽烟,抽旱烟,用纸卷烟抽。要不然使个旱烟袋,就在嘴里含着,抽烟都那样,连邓小平都那样。他说你到这里以后,你是客人,我们怎么对待你,保证你人身安全,你了解了解解放区,以后你回去的话,说说解放区共产党怎么回事,实话实说就行。
应刘伯承、邓小平的邀请,王延周在解放区做短暂停留,并参观了解放区的工厂学校。
王延周:那时候的工厂,哪儿有工厂,都是妇女在一块纳鞋底,集中到一块都是手工业也没有什么工厂。
正当王延周在解放区参观期间,1946年6月,全国内战爆发,国民党军大规模围攻中原解放区。在王延周看来,他刚刚结识的八路军朋友一夜之间就成了他的敌人,此时他进退两难,去留已然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王延周:你回去,在共产党这呆了好几个月,回去没有好结果了,他不枪毙你就是好的了,你在共产党那边赤化了。
王延周在解放区留了下来,随即被送到了沈阳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部,并在东北航校担任了飞行教员。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航校的教员中大部分竟然是日军战俘,昔日空中的对手转眼竟成了朋友。
王延周:机械员咱们没有,都是日本人最多。飞行员也有很多日本教员,中国人很少几个。飞机都是破烂飞机,什么都叫老百姓偷跑了,轮子都拆走了,我们得赶着大车到乡亲那儿去买,把它买回来以后再装到飞机上去。飞机也没汽油了,烧酒精。
看着布满弹坑的跑道,王延周不知道何时能再上战场。
王延周:天天上课,去的时候让学员们扛着锄头,有的时候飞行一圈下来得生产;一方面飞行学习,轮到你飞行就上去飞行,下来就得劳动,咱们的空军是这么起来的。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王延周宣布退出国民党,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时隔8年之后王延周再次踏上征程。
王延周:刚过了安东,现在叫丹东,刚到海里面去。远看在后上方像一窝苍蝇一样。正在这个时候有一架美国飞机,上升转弯和我离得不远,我又开枪了,把它击落了冒烟了。这时就打的乱七八糟了,跳伞的,美国人中国人都混合在一块,也不知道什么人了。
陈晓楠:在这场战斗当中,王延周分别击落击伤美军飞机各一架,荣立了一次二等功。至此王延周在抗日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当中一共击落击伤七架敌机,也成为中国历史上既击落过日军飞机也击落过美军飞机的两位飞行员之一。当八十七岁的王延周回忆这一段往事的时候,他第一次向我们透露了这样一个秘密,他说其实当年当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脑海中闪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被他击落的美军战机里会不会坐着他的老师,他的同学,会不会有飞虎队里的某个队员,他的战友。
王延周:那这个没办法,各为祖国嘛是不是,你就是亲兄弟也不行。人了管他是谁,到后来再见面,说起解放大河岛的战斗,真是有同学,不过都成笑话了。
编辑:
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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