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托马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辞去了苏黎士医院的优厚的工作,开车回到了布拉格,回到布拉格之后,托马斯由于写了一篇文章令当局不快,他又拒绝写声明公开自我批评。于是不但失去了本来可以接替的外科医生的位置,还被迫离开医院,只能在外地和郊区的乡村诊所工作。再后来他因为拒绝做告密者,又成了一名玻璃窗擦洗工,整天抗着竹竿儿,穿越布拉格的大街小巷去写那些橱窗、玻璃。但这个时候托马斯发现人们仍然尊敬他,称他为大夫,依然有许多的艳遇在等着他,由于托马斯拒绝妥协、拒绝出卖,赢得了社会的尊重。那么布拉格的人权团体请他参与连署给总统的请愿书,要求当局释放政治犯,来找他的就是他和前妻生的儿子。
不料为了正义而不怕丢掉医生高贵的托马斯,他却做了不签字的决定,为什么呢?因为他不想作出任何可能伤害到特丽莎的事情,因为如果他在请愿书上签了字,警察将会更多的骚扰特丽莎。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的这部小说的最后一章,叫“卡列宁的微笑”中,特丽莎的一番自省很有价值。她想,托马斯爱我吗?他曾经爱过别人吗?他爱我是否比我爱他更深,这些探讨爱情度量其深度,对其进行种种猜测和研究的问题,也许正是他们将爱情扼杀了。特丽莎想到自己耗费了一生的精力,她滥用女人的软弱来对付托马斯,现在她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没有道理。为了证实托马斯是否确实爱自己,她终于把托马斯拖到了头发花白、筋疲力尽、手指僵直再也不能握住外科医生的解剖刀了。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以布拉格之春被俄国人的坦克所蹂躏为背景写的,它虽然写的是男女之间的肉体和精神之战,但是在这最基本的人性战场上,米兰·昆德拉发出了许多精彩的哲学见解。比如关于媚俗,昆德拉写道:“在极权的媚俗之王国,总是先有答案并排除一切新的问题,所以极权的媚俗的真正对手就是爱发问的人,而问题就像裁开了装饰画布的刀,让人们看到隐藏其后的东西”。再比如托马斯思考到罪恶的制度并不是由罪人建立的,而恰恰是由那些确信已经找到了通往天堂的唯一道路的积极分子们所建立的。
由于天堂并不存在积极分子也就变成了杀人凶手,那么是不是只要是不知道就无辜呢?托马斯引用了希腊神话传说中俄狄浦斯的故事,俄狄浦斯并不知道跟自己同床的女人原来是自己的母亲,当他明白所发生的一切之后,他没有感到自己是无辜的,他无法面对因自己的不知而造成的不幸,于是他戳瞎了自己的双眼。托马斯正是把俄狄浦斯这个故事写了文章,引来了当局的愤怒而获罪的。其实呢,这就是米兰·昆德拉作品中发出的严酷的拷问,这是对于我们整个人类精神和理智的拷问。
《开卷八分钟》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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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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