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周一至周五18:45－18:55

梁文道：我第一次接触马克思和毛泽东的作品，是在我还在台湾念中学的年代。当时这些书绝对是禁书，幸好我每年暑假都会从台湾回到香港，那么才有机会找到这种书，然后偷偷带到机场，上了飞机到了台湾，晚上就在宿舍躲在被子里面瞧。

当时看这些书，觉得真是太新鲜了，因为这些书在台湾那个年代是绝对看不到的。而且我发现有样东西很奇怪，就是我一看这些书，虽然说是禁书，在台湾是受批判的书，但是由于它被禁，我反而觉得它特别吸引，由于它被批判，我反而觉得它讲得特别有道理。

为什么江湖传闻最可信

这就是禁书的吊诡、悖论。禁书的悖论是什么呢？就是你越是禁止某样东西，它的诱惑越大，你越是批判某样东西，而且是由政府去批判，老百姓越觉得他讲得很可能是真理，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要禁制它呢。

就等于今天有些网站被封掉，那么大家觉得这网站一定是说对了什么事情。这就是为什么在一个资讯不流通、禁书被禁的社会中，小道消息越流行、大家越觉得江湖传闻可信的理由了。

这个东西又推导出来另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呢？就是阅读状态的问题了。在谈阅读状态之前，今天给大家介绍一本书，这本书叫《灰皮书、黄皮书》，作者是沈展雲，是广州的一个编辑，以前曾经做过出版社编辑，也在报纸开过专栏。

灰皮书 黄皮书 都是禁书

这本书谈的是什么呢？顾名思义就是《灰皮书、黄皮书》，什么叫灰皮书、黄皮书呢？我想今天很多年轻人就不知道了。皮书是中国现代出版史上特殊的产物，从50年代到80年代，那个年代很多书不能出版、很多书不能翻译，甚至到了文革中段的时候，甚至有闹书荒的情况。但是当时却有一种特别的出版就叫“皮书”，是一种内部参考、内部发行的书。

皮书都是些什么呢？就是我们政府认为老百姓不能看、不该看的书，因为这些书是毒草。但是为什么还要出呢？那是为了给大家学习批判。比如说跟苏联闹翻了，我们批判苏修、批判修正主义，那就得你要批判它，你得组织大家学习一下修正主义是什么东西，于是就内部发行出版了这么一些修正主义的书刊，一些外国翻译回来的书，然后让大家去好好学习研究，然后学着怎么干掉他们。

这种书就叫皮书，书皮有黄色、灰色各种颜色的分别，没有一个固定的说法，但是一般来讲，黄皮书是文学作品，灰皮书就是政治书了。在那个年代，这些书的诱惑有多大，大家可想而知。那个时候很多人是要凭证去买这种书的，于是很多人想尽办法去混一张这样的证。

但是这种书一旦卖了出去之后，它的命运就不由当局掌控了，它就可能在民间市场四处流传，那么就很多人能够看到这些书了。就像我们刚刚开头讲的，越是禁的书越有诱惑，越是禁的书大家越相信，所以皮书的命运就变得很吊诡了。

禁书“启蒙”了红卫兵

我们看一下沈展云在这里面讲皮书故事的时候，他发现说有论者认为，1976年发生的悼念周恩来的“四五”天安门事件是有思想渊源的，这个渊源可以追溯到发生在红卫兵和知识青年中的地下读书活动。地下读书活动读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