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示：从80年代起，我们逐渐进入了一个更加宽容和多样的时代。1980年以来，新修订的《婚姻法》赋予了人们更多自主的权利。我们今天倾听的故事，无论是几番婚变的牛响铃，还是平衡两个家庭的李恒久，他们对合与分的选择已不再是别人或组织上的事。可是婚变中的得失与甘苦，他们自己又能否说得清呢？

凤凰卫视4月21日凤凰大视野节目：《苦恋》第八集，以下为文字实录：

所幸的是，从80年代起，我们逐渐进入了一个更加宽容和多样的时代。1980年以来，新修订的《婚姻法》赋予了人们更多自主的权利。我们今天倾听的故事，无论是几番婚变的牛响铃，还是平衡两个家庭的李恒久，他们对合与分的选择已不再是别人或组织上的事。可是婚变中的得失与甘苦，他们自己又能否说得清呢？

因“反革命言论罪”入狱的李恒久娶了高干子女

解说：1979年，在文革中因“反革命言论罪”入狱的李恒久重获自由。

李恒久：平反，最后监狱平反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我从茶佃农场劳改给我平反的嘛。然后就开始站起来，让我站起来，旁边水壶里还吱吱冒着气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站起来了。他说现在宣布你平反结论，原来有错误，但是根本够不成犯罪，现在立即释放。

李恒久：32、33了。因为第一像你说的年龄又那么大，第二又有这样一个经历，从监狱出来的人。别人不考虑你平反不平反。那时候不是好人进监狱就是这观念。当时没人愿意嫁给我。

解说：出狱后的李恒久进了街道工厂，工资40块。他家徒四壁，高考超龄，找对象难，一步跨进了大龄青年的行列。就在这时，一个叫毛毛的姑娘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李恒久：她是小儿麻痹。她的父亲原来是东海舰队一个领导，等于高干的家庭。他的儿子在茶佃的时候跟我是同案，同狱。我出来平反以后到他家去。她家姐姐对我很好，就表示想愿意想嫁给我，她弟弟也撮合。他们家绝对不让她嫁给我的，这样一个人，当时是工人，又没有钱，又没有学历。但是从家里突然跑出来嫁给我，我确实没有想到的。

解说：腿脚不太灵便的毛毛姑娘不顾父母反对，竟然把家里的户口本偷出来，跑到李恒久的面前。

她说没关系，穷就穷呗，我还有钱有房子。就是棉花胡同76号那是她的房子。她说房子也有，有房子结婚就可以了。但是已经出来了，最后两三天之内就决定了。那咱们俩结婚吧，到新街口办事处办了登记了。

登完记以后，我们俩有自己的户口本了，所以拿到她们家去了。她妈妈说把所有东西都得给我，她说你既然跟我断绝关系了嘛。她就真的，包括她袜子一大包，她弟弟亲自来取，都拿走了。最后说自行车你得给我，我给你买的。她说妈妈那自行车，我没自行车就没腿一样啊。我说毛毛，我先给你买辆最好的自行车。最后第一件事给她买辆自行车。我抠着牙缝攒的钱给她买辆自行车。

“狗崽子”找“红五类”的婚姻大多以离婚收场

解说：还是在文革结束之前，牛响铃不顾父亲的极力阻挠，执意嫁给那个号称“镇东单镇西单”的青年工人。她至今确信，那时的感情也是相当真挚浓烈的。

牛响铃：那时候他在街道工厂，都是跟残疾人一起做那什么纸盒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肾脏就是尿血已经把他归为残疾了，然后我们俩谈恋爱的时候，7年谈恋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里面度过的，就是他一住院就接近死亡的边缘。

在家里睡觉，睡到夜里两三点突然惊醒。突然间就醒了，醒了心里不踏实，爬起来就往医院跑，我记得特清楚，我骑自行车骑到，他住在北京医院，骑到东单那挖沟呢，我就掉沟里了，掉沟里不觉得怎么样，特快从沟里爬出来接着就往医院跑，然后跑到病房里面一开门，看到他还活着。哭）

我爸自己到公园长椅上坐着哭去。我爸告诉我说，说你选择这个婚姻是悲剧，我说为什么是悲剧。我爸说你们俩出身不同，受的教育不同，你们俩不会有共同语言。

记者：其实他对你也很好？

牛响铃：他对我特别好，就因为好到最后受不了了，就是他看着我，就变成不信任，他怕我丢了。

解说：80年代初，北京人艺的牛星丽、金雅琴夫妇重返久违的舞台。女儿牛响玲也摆脱了黑五类子女的身份。就在牛家重焕生机的时候，牛响铃的婚姻却亮起了红灯。

牛响玲：在那种大的环境改变底下，我觉得我们俩内心深处也都产生着改变。后来我们院里一些跟我比较好的孩子，也看不起他。

我们俩一块儿去王府井，碰到同院女孩的男朋友，人家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但是认识，人家跟我打招呼。他就能冲上去跟人急了，然后还给我一掌，就在马路上。然后拎着我就得回家，回家就得大打一场架。打到什么程度？打到最后他得冲我比划了菜刀为止。

牛响玲：就是一种狂暴，但是其实他还是舍不得打你。在单位里头我都不敢跟男老师说话。后来我觉得我要得病了。也高兴不起来，然后看什么都觉得没意思。

解说：婚姻变成了枷锁。可是丈夫一直不肯接受离婚的提议。1985年，牛响铃走上法庭。没想到一直强硬的丈夫突然起身在协议书上签了字。两个人拿在手里的离婚证，结束了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

牛响玲：其实我们在法院，真正到法院之后20分钟结束的，他站起来就把字签了。

就是一开始他是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我对他的崇拜。然后到后来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我对他的蔑视，再后来他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一切都没有了，蔑视也没有了，崇拜也没有了,就是心死了。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9:00-0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