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胆英雄”的中国王牌飞行员刘玉堤副师长

余建华：站在一个飞行员，站在一个战斗机飞行员的立场，就是说人类空战史，我是讲的这一段，因为以后没有这个东西了，以后就是飞弹，你被打也不晓得怎么打的，你打人家也不晓得怎么打的。就已经失去了古代武士这个决斗那个味道，全没有，我们那个时候是最后一代了。

解说：1958年6月，国民党空军飞行员余建华，奉命侦查解放军空军连城机场，他与一同前来侦查的长机抵达连城上空，在1万米高空打开相机准备拍照。

余建华：马上就要照了，我这个相机里面，一共也不过是带了400英尺的底片，这就是在你目标上空，你再打开。你把这个，这个是最宝贵的。那么飞机前面，有一个叫做viewfinder（监视器），这么大，那个上面就很清楚。公路、河、山、小镇、房子都看得很清楚，对不对。那么viewfinder（监视器），比如说我们要通过那个目标，这个上面就是这个小机场，看着很小，越走越走，走走走，飞机在前面走，那个机场就在后头退，退到正中间，就是你通过目标的上空。你那个时候就开相机，就从上面，当然不是正中间，稍微提前一点就开始开了。

解说：然而，此时的余建华并不知道，一架米格15比斯飞机正在空中准备对他们实施攻击，驾驶这架战机的正是驻守江西新城机场的刘玉堤副师长，当年在朝鲜战场上一战击落4架敌机，被誉为“孤胆英雄”的中国王牌飞行员，后来的北京军区空军司令员。

刘玉堤：爬到八千多公尺，我正在向海边这个方面飞，连城这个方面飞，到那个地方人家指挥所命令我，你转180度，我就转180度。一看，看见刚要转过来，看见余建华他那个飞机这样过来了，两架飞机向下走，我正好这个姿势。

余建华：我们到了腹地之后，没有雷达，没有地面管制的帮忙，完全靠自己的眼睛，他是拦截的这个拦截机，他是有地面说目标在哪个，你飞到哪里，我把你带到哪个最好的位置是这个样子的。他把他带到那个位置，就采取一个，就是要下来这个，要攻击的位置了，我们才看到。

刘玉堤：我就对着他就开炮了，就斜着打，拉开个距离，就打了他。

余建华：那么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平常我们就有一个战法，叫做三明治战法sandwich，就说这两架飞机，你要这架飞机后面有拦截机的时候，不管是长机还是僚机就要发个命令，就说来一个急转弯，就说马上。比如说这一个后面有拦截机，我们就说叫极左转，左转。我这一转的时候，拦截机一定要跟他嘛，但是我也在走啊，我对他要造成一个威胁，我们假如说是保持得很好，我就转。就把他夹到中间，这个叫做三明治，把他sandwich在中间，让他有顾虑。

解说：但是余建华说，这一次他们的三明治战术并没有成功。

余建华：我看到长机，啪一下，一下子就弹射了，他一个左转走了，我这个是instant，我马上反应，他后面，他后面没有飞机一定在我后面。

刘玉堤：等到我转过来以后，就这个姿势的时候，我又打它，打它长机，他是僚机，我正好打完长机以后没打上吧可能。

余建华：在我们这个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这一转过来之后，到了180度的时候，不管哪个叫这个口令，就要说改平（飞），因为你不讲改（平），不可能在那打圈圈，对不对。我就等他叫口令改平（飞）。他没叫口令，但是我在一转的时候很近啊，我就看得到了，你看多危险，对不对。我就不能够改平（飞），因为我晓得我是落单了，对吧。

解说：在遭到了米格攻击之后，余建华驾驶着RF—84，突然一个侧身急速俯冲下去，试图借此摆脱刘玉堤的追击。

刘玉堤：他是速度稍微快一点，就下去了，他是向下去，他们是速度向下快，我们这飞机是速度向上快，他是向下快。

余建华：我这一俯冲一下来之后，我只要拉到，我只要拉到一公里以外我就很安全，但是在那个盘旋下降的时候，我在转的时候，他们也跟着我转嘛，一定是嘛，我转他一定要咬着尾巴转嘛，对不对。因为我在转的时候我就看到他，尤其那个头一次hardbreak（急转弯）的时候，向左，马上我就看到，你看我能够看到那个非常多近，等我转到了树梢的时候我平（飞）的时候，也没有办法了。

解说：在短短的不到一分多钟内，两架飞机盘旋下降，而刘玉堤紧紧咬住余建华不放。

余建华：因为这个脖子只有那么大，后面有没有我要看一看，起码我这个上面没有看到，马上右边转一转，马上又改平，保持零距离要回家，刚好那个山区有所谓的晴天积云，晴天小积云。那个晴天积云就是在山头上一朵一朵，底下有点黑，上面发白的，那么一朵那个叫晴天积云。那个是很乱流的，就是气流是非常不好的。说老实话平常像我们飞行员，没有哪个飞那种低空，故意，我那个是因为逃没办法，你非得钻进去又出来，假如是撞山了就没有了。假如说穿过去就穿过了。那么他们紧跟着走，飞机就在跳，因为我这头盔要打到座舱罩。旁边也在动，哐哐那个非常就是乱晃，这个就是帮了一忙，他到后面我看他瞄不准，他很难瞄。因为他们火炮的速度不够快。

解说：就这样，米格紧咬RF—84，紧贴着不断起伏的山峦超低空飞行，一直追到了福建平潭的上空。

刘玉堤：追得很近了，快到海边了，下边人家指挥所命令我，赶快回来没油了快，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余建华：他没有油了，他就非要降落在福建第一线的机场，那个是有危险的，所以他没办法，就走了。据他说他们那个管制已经叫他了回航，回航，他就还在那追，他就多追了一段时间就回去了。但是他离开我的时候，是大得不得了的两架飞机大红星座舱，我都看得到。我心想真是危险，然后我还判断，我一想，我又飞了一段时间，我就怕走了两架恐怕后面还有，我不敢拉高，因为我一爬高，我马上就减速，一减速他马上就可以缩短。我又咬着牙飞，低油亮警告灯就已经开始亮了。

陈晓楠：幸运的是，余建华最终脱离了危险，紧急降落在桃园机场，至今回想起来，余建华仍然是心有余悸，因为这是他执行任务的时候第一次遭遇如此厉害的拦截，而且他没有想到对手是如此的强悍和执着，更让余建华后怕的是，一个礼拜之后，另外一组人被派往连城侦查，遭遇是和他一模一样的。唯一的不同是，逃避解放军战机的拦截过程当中，他的同伴撞山罹难。这一年8月份，刘玉堤带领他的部队，从新城机场紧急地转场到了八闽重镇漳州，这里距离金门直线距离只有40公里。余建华仍然在执行侦查任务，随着823炮战的临近，他的任务也越来越频繁了，有时候一天要出两次以上的任务。不过他和刘玉堤在空中再也没有相遇过，但是在余建华心中好像永远留下了一个谜，因为他当时并不知道，那个向他开炮并紧追不舍的对手就是刘玉堤。这个谜底直到40年之后才得以揭开。

下一页：1958年7月29日 中国空军打响了入闽作战的第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