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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人:著名文化学者余秋雨
余秋雨,著名文化学者,1946年8月23日出生于浙江省余姚县桥头镇(今属慈溪),1968年8月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历任上海戏剧学院副院长、院长等职。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写作《文化苦旅》等文化散文,辞职后以亲身历险考察国内外各大文明为人生主业。所著《山居笔记》《霜冷长河》《千年一叹》《行者无疆》等,开启一代文风,长期位踞全球华文书畅销排行榜前列,已被公认为目前世界华人社区中影响力最大的作家之一。在大陆公布的近10年来全国最畅销书籍前10名中,余秋雨一人独占了4本。近年来,他在“中华文明和世界文明”的总标题下,应邀在美国哈佛、耶鲁、马里兰大学及纽约亨特学院、华盛顿美国国会图书馆发表演讲,场场爆满,引起很大社会轰动。
中华文化的第一个“重大记忆”。
●激活一种重大的文化记忆,足以挽救整体生命;
●文化的灭亡,从失去记忆开始;
●只要唤醒一种记忆,也就唤醒了一种文化;
●人类有一种“顶级”哲学是用中文写的;
●在人类文化进行共同精神奠基时,中华文化不仅没有缺席,而且成了主角之一。
今天我想从一个宏观的角度来谈谈中华文化。
我们总是把人类最早在地球上活动的遗迹说成是“文化”,例如河姆渡文化、半坡文化等等,因为那里出现了人在自然界的创造。后来文化的高度成熟,也一直伴随着人在创造中的发展和选择。因此,说大一点,文化是人类留给自然界的一切痕迹;说小一点,则是不同人群对于各种痕迹的选择方式。
这种选择方式因不断延伸而积累成历史,文化也就成了历史对后人的一种设计。这种设计,主要体现为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两方面。相比之下,精神价值更值得研究。
历史对我们的设计,并不仅仅是留在历史学家的著作中,而且还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我们当然有权利突破历史对我们的设计,但首先应该了解这种设计。了解这种设计,其实也就是激活我们的记忆。只不过,历史太长,设计太多,记忆太乱,我们必须首先找到其中的大框架、主巷道,否则就会迷失在历史的原始森林中。
因此,今天我首先要讲的就是中华文化中应该被选择的“重大记忆”。
中华文化第一个“重大记忆”
要说中华文化的“重大记忆”,我必须讲述一件真实的往事。
19世纪后期,中华文化遇到了毁灭性的灾难。这不是危言耸听,我亲自考察过世界各大古文明陨灭的废墟,知道一种文明面临陨灭的种种迹象。你看从19世纪中期开始,先是两次鸦片战争,再是英法联军进攻北京火烧圆明园,后来又遇到了中日甲午战争,军事上的一连串可怕失败带来了文化上的绝亡心理。
领土像一个盘子,文化像是装在盘子里的水,盘子被瓜分成了碎片,水还盛得住吗?
眼看着高山将崩、大厦将倾。蹊跷的是,恰恰就在19世纪最后一年深秋,一个叫王懿荣的金石学家从中药“龙骨”中发现了甲骨文,而他又正巧是“京都团练大臣”,承担着保卫首都北京的责任。在他发现甲骨文后几个月,八国联军占领了北京,清廷西逃,他这个首都防卫长官不愿成为侵略者的俘虏,又不甘擅离职守,就壮烈自杀。先是吞金,再是喝毒,都没有立即死亡,便采取第三种自杀方式——投井,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我曾评价,这位金石学家是中华民族真正的“金石”,这位“龙骨”的发现者是中华文化真正的“龙骨”。
我最注意的是,为什么恰恰让这位首都沦陷时的防卫长官发现了甲骨文?我想用艺术的语言说,这是祖先在冥冥中要让后代在灭亡前激活一项重大的文化记忆。甲骨文,向我们展示出一个具体、完整的商代,而商代又是那么伟大。这是迄今为止中国历史终于有大量文字可以印证的起点。几乎在发现甲骨文的同时,又发现了敦煌藏经洞,展现出来的是一个更伟大的唐代。请大家想一想,在八国联军的枪炮、铁蹄下,一个活生生的起点——商代和一个活生生的高峰——唐代,同时出现在国破家亡的中国人面前,意味着什么!
我有一个比喻:一位武士在备受欺凌之后终于奄奄一息地倒下了,但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了美丽而响亮的童年歌声。他浑身一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
这就是说,激活一种重大的文化记忆,足以挽救整体生命。文化的灭亡,从失去记忆开始。只要唤醒一种记忆,也就是唤醒了一种文化。但是,这种记忆必须是重大的,而不是琐屑的。
那么,我们就把甲骨文所刻画的商代作为中华文化第一个重大的记忆吧。商以前的夏,或者更早的时代,还要等待今后的考古发现。
编辑:
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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