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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姆雷特》剧照

谈李国修导演的话剧《莎姆雷特》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大家好。今天来了一位文道的老相识，说18年前就认识了。

李国修：18年前在香港就认识了。

梁文道：我们那时候就是，因为我是喜欢看话剧，以前也写剧评，所以就当然认识李国修老师了。

窦文涛：李国修老师这次是携《莎姆雷特》到北京来。我上个礼拜还看了。

李国修：它是92年首创之后，经过95年再制作，2000再制作，2006再发生，四次制作。一边做一边修，一边做一边修，在改的过程里面，因为戏是越改越好，这是梅兰芳大师说的，京戏当初在做的时候，是越改越好，所以他边演边改，边改边演，所以到后来变得很精华。

窦文涛：他这个戏，我觉得挺有意思，咱们看话剧，其实有一个看点，是这个话剧结束了，谢幕的时候往往是个看点，我觉得那演员得多满足啊，“哗”。李导演性情中人，我算是看出来了，那天谢幕的时候他哭了，我说不年轻的这么一个人，这么容易动感情呢？

李国修：这话应该这么说，我们这次是正逢中国话剧百年，然后参加第七届相约北京，大家都没把握，我更没把握。台湾风格的舞台话剧，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式在北京人面前呈现，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情境？结果，因为它是一个情景喜剧，它整个架构文涛看了知道，很像相声，它前面很正，一直在铺垫，一路撒线索，布线，布到后来就抖包袱，越抖越大，越抖越大。上半场演完，观众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下半场演完，很多观众私底下跟我们不同朋友抱怨说他腰闪到了，抽了筋了。那现在讲谢幕，这个谢幕因为在戏里面我明示暗示都说，希望观众看到一出好看的一个戏。

窦文涛：明示暗示都是说导演最大的希望就是观众起立鼓掌30分钟不退场。

梁文道：就这么说的？

窦文涛：我觉得观众之所以这么热烈，也跟这个暗示有关。要不然觉得对不住他。

李国修：但是我觉得观众得到很大的满足，所以在谢幕的时候，等我上台的时候，我看到的场景当场泪如雨下，是因为观众真的起立鼓掌，两层楼的解放军歌剧院，一楼起立鼓掌就算了，二楼也起立，全部起立，你说这场景我怎么能放过？我怎么能不记得？这一生当中，我人生的转折点从这一刻画面开始。

窦文涛：是是，太应该哭了。

李国修：还有就是谢幕长达8分半钟。这个我们初来乍到得到这样的荣耀，肯定很激动。

窦文涛：有点像当年在前苏联，斯大林出台，我觉得那也是个戏剧环境，我当时觉得那种情况怎么能忍受？但是都安之若素，主席团出来，斯大林出来，所有的人鼓掌，能长达30分钟。因为什么？因为这些人民代表们他鼓掌谁也不敢停，谁停会被整，谁敢停？

梁文道：你看足球比赛，你有时候看到这些足球球员前锋进球，进球之后他都会有庆祝动作，很常见的一个庆祝动作是什么？他会一下子整个人用双膝跪在地上，滑到场边，对着场边这样子。那个镜头我们在电视上看的时候你很难把握，就是他在看什么？其实他在看观众。然后你就看到，有时候你在现场看足球比赛你会发现什么，贝克汉姆什么，他直直望的其实是观众，而观众也是直直望着他，大家一起做同一个动作。就是那一刻你进球了，那种满足感，就像这样。

窦文涛：满足的哭是让人舒服的。所以我觉得他说这个事，我觉得倒真可以聊聊哭。因为我最近也努力的哭，但是我很难像他那样，只要是在人前，我哭不出来，怎么也哭不出来，就像隔着一堵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