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艺术家来华公演《白毛女》芭蕾舞剧 毛主席曾给他递烟

核心提示：他们是著名的日本艺术家，他们的父母创作了最早的芭蕾舞版《白毛女》，成就了中日之间的“芭蕾外交”。他们用自己的传奇继续演绎着这传奇的故事，书写着跨越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佳话。

凤凰卫视5月28日《名人面对面》，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他们是著名的日本艺术家，他们的父母创作了最早的芭蕾舞版《白毛女》，成就了中日之间的“芭蕾外交”。他们用自己的传奇继续演绎着这传奇的故事，书写着跨越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佳话。

许戈辉：2017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45周年，就在不久前的5月19日和23日，北京人民大会堂和上海大剧院里，日本松山芭蕾舞团的芭蕾舞剧《白毛女》给观众带来了巨大的震憾。

首先，舞蹈家森下洋子以69岁的高龄主演《白毛女》，已经让观众惊叹不已。而演出结束以后，台上全体演员向中国观众深深鞠躬，表达对曾经战争的谢罪，更是让剧场里掌声雷动。人们致敬他们的艺术，更致敬他们的勇气。

芭蕾舞演员：啊，中国，我们日本人究竟何时向中国奉献了我们的爱，究竟何时喊出了我们的感谢和谢罪。    

许戈辉：非常欢迎两位能够做客我们《名人面对面》节目。

清水哲太郎：谢谢。

森下洋子：谢谢。

许戈辉：也祝贺你们再次来到中国。让我们中国的观众能有幸看到《白毛女》这么一台伟大的舞剧在台上，在人民大会堂。

清水哲太郎：谢谢。

森下洋子：谢谢。

许戈辉：你们两个一定很少吃饭，因为你们都那么瘦。

清水哲太郎：不是这样的。

许戈辉：我们都知道森下老师现在还在舞台上跳，清水老师呢？您还跳吗？

清水哲太郎：我现在是做编导，不跳了。我们没带以前的照片来，这是我们非常宝贵的台本，《白毛女》的台本。

许戈辉：这个是台本，电影的剧本。

森下洋子：团员们演出《白毛女》，都要读这个。

许戈辉：现在你们松山芭蕾舞团是不是已经有很多小白毛女了呢？

清水哲太郎：森下洋子穿着白毛女的衣服，戴这头套，跟古典芭蕾的东西是不一样的，那些孩子们都很有兴趣。

森下洋子：也很激动。

中日断交的情况下 依然坚持改编并公演《白毛女》

许戈辉：1945年，最早的《白毛女》版本歌剧版诞生在延安。1950年，根据歌剧改编辑的《白毛女》电影上演，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两年之后，在中日几乎隔绝的状态下，三位日本政治家辗转来到中国访问。为了宣传新中国，周恩来总理将《白毛女》电影拷贝赠送给他们。然而带回去之后，电影却无法获批在日本公映，于是中日友好协会的工作人员，带着影片四下奔波，寻找私下的场合邀请人们观影。几个月后在东京江东区的一家小礼堂里，松山芭蕾舞团的团长清水正夫，也就是清水哲太郎的父亲看到了影片，深深被吸引，立刻推荐给自己的妻子芭蕾舞演员松山树子。两个人甚至追着电影放映的路线反复看了多遍，并且决定把它改编成芭蕾舞剧。

1955年2月，松山芭蕾舞团创作的《白毛女》，在东京首演。这正是最早的芭蕾舞版《白毛女》。

这个故事发生在抗日战争的年代，那么这个背景，当变成了松山版的《白毛女》的时候，这个历史背景经过了什么样的处理？在日本这个事情是叫做敏感的吗？

清水哲太郎：为什么松山芭蕾舞团创作了《白毛女》？其实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人经历在中国的战争之后，回到日本，对发生的事情不愿开口讲述。清水正夫和松山树子一定要把日本人藏在心的对中国的那种感恩和谢罪，和对自己的惭愧以及内心的苦恼表达给中国人。他们抱着这种心情，觉得古典芭蕾的人应该去做这件事情，把芭蕾舞《白毛女》创作出来，通过这个来表达内心的情感。近代日本对中国做的这些事情，这个时期发生在中国的故事，由我们日本人来演绎，这是非常有价值和意味的。

许戈辉：但是在这样的一个题材，在日本存不存在叫做文化审批、审核，这样的一个程序呢？

清水哲太郎：有很多攻击和妨碍。

许戈辉：比如说具体的体现？

清水哲太郎：为了使我们的公演不能举行，各种各样的，比如经济省，邮政省各种机关为了不让我们公演设置很多阻碍，这是中日建交之前的事情。

许戈辉：你还记得第一次看母亲在台上演《白毛女》，那个时候你多大？那个时候你看得懂吗？

清水哲太郎：我那时候才四五岁，肯定不太知道。但是看到自己的父母和团员们那种严肃认真的态度，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也是我现在继续搞艺术的一个原因。

许戈辉：那个时候你已经开始学跳芭蕾舞了吗？

清水哲太郎：没有没有，我16岁开始学芭蕾舞。

许戈辉：芭蕾舞怎么可以从16岁才开始学呢？

清水哲太郎：对，可以的，可以的。所以我16岁在北京正式开始学芭蕾。

许戈辉：所以你们两位真的是共同创造了奇迹，一个是16岁才开始学，一个是60岁以后还在跳，完全不可思议。

清水哲太郎：我刚开始学芭蕾舞的时候，森下洋子已经很有名了，日本人叫她天才少女森下洋子。已经那个程度了。

许戈辉：那么森下老师就是第一次看到《白毛女》这个舞剧，又是什么时候？

森下洋子：1970年，看了松山树子演的。

许戈辉：那个时候不会想到台上这个跳舞的女皇，会成为自己的，应该叫婆婆对吗？会吗？

森下洋子：当时看了松山树子演出，无法用语言表达，流下眼泪。这个时候也没想到自己能够跳，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她的指导。然后自己能够跳这个角色了，觉得是无上荣耀的事情。

（2017年5月23日上海大剧院森下洋子主演芭蕾舞剧《白毛女》片段）

多次访华公演 与毛泽东周恩来关系密切

许戈辉：1958年3月，歌剧家王琨决定将自己的歌剧版《白毛女》从北京天桥剧场撤出，搬到另外的剧场继续公演。原因是她要用这个舞台，欢迎来自日本的芭蕾舞版《白毛女》。这是松山芭蕾舞团首次到访中国，而从那时候一直到今天，松山芭蕾舞团将《白毛女》作为保留剧目呈现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并进行了15次访华演出。

事实上我从您父亲的这本书里，看到就是您父母在访华期间，先受到了咱们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包括毛主席。而且他在书里还记述了一个细节，他说在握手的时候，他看到毛主席的那个袖口的那个衬衣有缝补过的痕迹，他观察的非常细，他说就这样的一个缝补的细节，让他一下对这位伟人有了很亲近的一种情感，所以父母会把这些讲给你们听吗？

清水哲太郎：经常跟我们讲这个事情，就说领口，袖口，一看就是缝了很多次，世界上这样伟大的领袖是没有的。每次讲的时候都很激动。

许戈辉：还给您讲过什么样的故事给我说一说看？

清水哲太郎：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剧场的贵宾室毛主席接见时，清水正夫是不抽烟的，但是毛主席递给他一根烟，当时他觉得不能不抽啊，就拿着。他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拿着一根烟。他说毛主席给我的烟，不会抽也抽，这个事情他总是边笑边说，他说真是很幸福。

许戈辉：1971年，在第三次来华演出的时候，以往在台上表演的松山树子坐在了台下，台上出现了新的白毛女，她就是森下洋子。

森下洋子：我是1971年来中国演出，主演《白毛女》的。在中国演出两个多月。周恩来总理亲自来观看演出，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是非常难得的经历。周总理送了我们全套的演出服，白毛女的衣服、头套。现在我们是非常珍惜地在使用着，这里饱含着周总理非常深厚的情怀。对和平、友好包括中日之间的友好关系的愿望，都在这些服装里面，都得到一种反映。

清水哲太郎：邓颖超对我们非常地关爱，在有很多日本政要在的场合接见的时候，她看到我们，马上向我们招手拥抱。那些政治家们都在猜，这两个人是谁啊。

许戈辉：您一共见过几次周总理？

清水哲太郎：很多次了吧？

森下洋子：真是好多次。

许戈辉：很多次啊。

森下洋子：在北京饭店的理发馆，我们团小部分人来北京学习，大家走下台阶的时候总理去理发碰到我们，总理看见清水哲太郎，亲切地叫他小哲，大家很吃惊。

清水哲太郎：清水正夫和松山树子经常说，我们是日本人里面最爱中国的，在我们日本人面前也这么说，这是很强烈的感情。

世界顶级芭蕾舞演员的艺术人生

许戈辉：此次演出，森下洋子就像以往来华一样，穿上了周恩来总理送给她的那套演出服。森下洋子是一位世界级的芭蕾艺术家，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巴黎歌剧院，维也纳歌剧院，悉尼歌剧院等等全球著名的舞台上，都留下过她的优雅舞姿。她3岁开始学舞，53岁的时候已经在庆祝自己从艺50周年的纪念。台下，她是那么的瘦弱娇小，温暖慈祥，而一上台她立刻艳惊全场，魅力四射，仿佛岁月与她丝毫无关。

我就特别想请森下老师来谈一谈，你跳芭蕾舞的经历。你几岁开始的？

森下洋子：我从3岁开始跳芭蕾舞。

许戈辉：你小时候学的时候会觉得苦吗？会经常掉眼泪吗？

森下洋子：没哭过，动摇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清水哲太郎：她小时候那个老师特别严厉，拿着鞭子抽她，每次一抽，这里一道印。那是个非常好的老师。每次回家，她妈妈给她弄点红药水擦一擦。

森下洋子：父母也从来没有发过牢骚。

许戈辉：我很好奇，森下老师以现在的年纪还在舞台上跳，就是难度这么大的一个，就是既需要肢体又需要很强烈的情感的这样一个舞剧，你需要怎么样来保持自己这种充沛的体力。

森下洋子：我每天坚持练习，然后每天都要吸收新的东西，保持新鲜的心情。

许戈辉：每天要练习多少个小时？然后保持新鲜感的方法是什么？

森下洋子：就是这样去做而已。想追求新的东西是其一，同时对别人的指导和意见我都能接受，无条件地去接受。同时看着年轻演员好的地方，也要把它吸收过，不管是谁，只要是好的，我都学习，导演的要求也是完全服从。

许戈辉：刚才您说对导演的要求是绝对服从，我们知道日本妇女是特别贤良的，是不是因为导演是您的先生，所以您才绝对服从。

森下洋子：这不是，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有各种各样的艺术家，和导演争吵的也有，但作为一个艺术家我的想法是，不是因为清水是我的丈夫，而是因为我觉得导演是绝对的，我总是把身体状态调整到他要求的状态下，这就是艺术家的工作，当然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许戈辉：我曾经采访过芭蕾舞艺术家谭元元，她可谓是华人的骄傲。记得采访的时候她36岁，已经充满了年龄的挑战感。而花滑世锦赛五冠王关颖珊，她接受采访的时候27岁，聊起自己征战沙场，她笑称，和那些10几岁的选手在一起，她已经是祖母级的人物。我们都知道凡是用肢体语言来表达的体育竞技项目，或者是舞台艺术，年龄是一道最大的坎儿。

中国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如今已经69岁的森下洋子又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呢？

所以我特别想问森下老师，您在这个领域里觉得自己是奶奶吗？

森下洋子：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想过这个就是很单纯的，不知不觉已经过了60多年了。

清水哲太郎：跟一般的常识不一样，我在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没有去分什么辈份，没想过这个。就是探求，探求。可能有人觉得是胡说，但我们真的是这么想的，如果我真的有一点那样的想法，那就无法登台表演了。

森下洋子：我还要去继续探求新的东西，有些事情还没有完成。

清水哲太郎：探求是不能停止的。

森下洋子：还有很多新的东西需要去发现，每天要坚持练功。

许戈辉：在日本这样的一个芭蕾舞团，它是怎么样运营和生存的？比如说有来自政府方面的拨款、资助吗？需要自己去民间筹款吗？

清水哲太郎：不管是日本还是全世界的各个团体，在舞台上把最好的东西呈现给观众，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当然了，各个国家的情况不一样，也会得到各种各样的扶持，中国和日本都会有扶持。可能中国有更多的扶持，但是从世界主流潮流来说，应该是自力更生，自己独立的去奋斗，这是主流。

许戈辉：做《名人面对面》这么多年，经常会被问到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什么样的嘉宾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开始被问到的时候我也挺茫然的，千人千面，千姿百态。但是渐渐地我从他们某些人身上找到了某种共性，那么我总结的答案就是高山和大海。高山指术业有专攻，以工匠之精神在自己的领域树立起他人难以逾越的高峰。而大海则指格局与胸怀，悲悯、包容、积极、博大，正是这样的深度和广度，让清水哲太郎和森下洋子两位艺术家清瘦的身体里迸发出感人至深的力量。

《名人面对面》节目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许戈辉【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日20：30-21：00

重播时间：周一04:00-04:30  13：40-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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