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门搜索词:
至情至性的林怀民
2007年10月18日 15:38  【

「如果,现在,我眼前出现一道彩虹,不用去伸手,就能成真,多好!」--林怀民

一九七三年,林怀民创办「云门」,前行政院院长萧万长称他是台湾的「国宝」,云门是华人世界至今唯一长期活跃在国际舞台的现代舞团。

《纽约时报》首席舞评家安娜?辛吉珂夫赞许:「林怀民辉煌成功地融合东西舞蹈技巧与剧场观念。」《柏林晨报》认为他是「亚洲最重要的编舞家」。一九九九年,他更因「倾倒众生,又充满中国气质的现代舞,振兴台湾舞台艺术」,获颁有「亚洲诺贝尔奖」之称的「麦格塞塞奖」。

艺术家的生涯,究竟是宿命?还是恩宠?

取名怀民,「爸爸认为我就是要服务人群」,父亲对林怀民的期望,不仅是长子的期望,还有天地的责任。

出身新港书香世家的林怀民,曾祖父林维朝是前清秀才,父亲林金生,历任交通部长、内政部长、考试院副院长,早年林家在嘉义是「喊水会结冻」的望族。

在那个根本没有「跳舞」这个行业的年代,林怀民的选择,让身居高官的父亲,总是默默地接受。

「父亲一直认为我们家要有一个律师、一个医师」,大学填志愿时,林父帮他填上了政大法律系。

没想到才经过一个暑假,林怀民便暗地里转到新闻系,父亲自动到学校,拜托老师照顾他。但,他怎么也没料到,后来,他竟会走上跳舞这个行业……他一直是家里的反动分子,初三时偷偷写小说,妹妹就会去告密。

五岁时,一出俄国芭蕾舞剧「红菱艳」,林怀民可以整出合节合拍地乱跳。家中阳台变成他最佳的舞台,他会搬好椅子,叫祖母、叔叔、姑姑一起来看。跳舞,对林怀民来说,似乎是得心应手。他说自己是一个东张西望、颠倒梦想的人。

大学学的是新闻,但出国后的林怀民,却又舍弃新闻,转到著名的爱荷华写作班,想当作家。只是一翻开他的行囊,竟又悄然发现,还挟带了一双舞鞋。

林怀民的才气,让他跳出与众不同的舞步,回国后,他可以一边在政大新闻系教书,一边又在文化大学舞蹈系教舞。

可是这种离经叛道的行径,对孝顺的林怀民来说,一直是心中最大的遗憾。

像云门这样的艺术产业,几乎是林怀民一步步地看着它成长,一点也马虎不得。即使,今天云门已成立近三十年,林怀民仍得亲自带领,很难假手他人。

林怀民在二十六岁那一年创立云门舞集,开创台湾现代表演艺术新境界。

创作来自累积记忆的无意识层。林怀民深厚的创作力,是云门舞集生生不息的动力泉源。

舞作「烟」则是一出抒情之作,反映了近年来他的生活、记忆与心情。

「烟」,最初的记忆是林怀民对生死的感受。两年多前,林怀民走在恒河畔,眼见夜雾在河面上升起,河岸的另一边却是一场火葬。丧家一身白色棉衣,被笼罩在焚烧尸体的火光迷烟中,这样的印象留在他的记忆里。

随着云门赴外巡演,林怀民在欧洲生活的时间比较长,「烟」也因而加入新的元素。

繁花落尽也投射成为「烟」剧里梦境与真实交织的情境。林怀民曾在长达一个半月的欧洲之行时,每天都见到到处生长的白花与高大的板栗树。

他在花开时分抵达欧洲,却又在群花雕落时离去。那样的场景让林怀民想到,马奎斯在小说《百年孤寂》中,描写家族的大家长逝世时,花似雨若雪般坠落,送葬行列甚至必须要在落花中开出一条路。

记忆不一定真实,无从捉摸的暧昧,即是「烟」要表达的美感。但那种美好,美得带着一些的感伤。

林怀民描述「烟」的最后场景,像是站在欧洲石板路上慢慢走,时光累积的痕迹下,就这样走着,树飘落下许许多多的花,因为,树也会想起他的春天。

这让人听见「烟」剧里的浪漫和感伤。

除了唯美,「烟」剧里更隐约透露出林怀民对台湾社会和人民的鼓励。一般音乐无法融合的美、抒情和强烈,林怀民为「烟」选用了许尼特克(AlfredSchnittke)的乐曲,却能把彼此融合得很美。

「他的作品很强烈,也很抒情。」找「烟」的音乐时,林怀民发现许尼特克是个生命能量很强,也很有趣的作曲家。

许尼特克是住在前苏联的德国裔犹太人,他的创作丰富,却不见容于当时的政权,所有作品和演奏活动都在地下进行、流传。

愈是被箝制,愈需要艺术。

创立于一九七三年的云门舞集,正好碰上台湾要摆脱贫穷、改善社会品质和文化环境的时代。

云门发挥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林怀民曾经形容,「草创云门的时代,是个热情的年代,简陋不妨碍年轻人尝试,生活的贫瘠也不成为不创作的借口。」

艺术家呈现的东西,永远都从社会、生活中吸收、反刍,再重现。

对观众而言,不只是艺术的欣赏,也像照镜子一样,从对映、冲击、检讨、提醒来认知这样的东西。

至情至性的林怀民,带领着台湾走入文化艺术的圣地,我们可以感受到他对纯真、美善的追求。

他说自己是一个献曝的野人,一厢情愿草创云门,像每种行业的人一样,接受份内的苦难与喜悦。

他认为,大陆有很泼辣的生命力,而我们却没有。

他不能忍受在编舞时,家里有一个人一直在跟他唠叨。中产阶级所代表的那一切,刚好就是创作最大的敌人。

没办法在形式里被感动,就一定要从生活里面去寻找。

他到印度去,马上想起生命;到中国大陆西北去,看到那个穷,想到人活着的那个处境。后来,去爪哇、峇里岛,开始对我们的文化有所反省。

人在那里生活累积下来的厚度。其实,在生命里面,林怀民一直希望出现个意外。

生命中没有什么惊奇的事,就像张爱玲的小说,讲职业妇女自食其力很骄傲,家里头每一个钉子都自己买,有时候想想,很无味。

林怀民要的人生,就是要一直往前走的。

在云门投入二十八个年头岁月,让现年五十五岁的林怀民累积了六十多出成名舞作,也为他换得扬名国际的无数喝采。然而在掌声背后,林怀民却逐渐感受到生命中更深层的寂寞。

一趟生命中的印度之旅,如何让他重生?林怀民必须要重新被认识。

尽管云门在全世界舞台,耀眼不坠,但是二十八年的岁月,让那个当年被团员称为舞台上的暴君,看到机场、剧场就恨,不停的舞步,剩下的是跟不上的心灵和疲惫的躯体。

美好的日子,竟成沧桑。

生活的疲惫,让林怀民重新思考生命的进退,他开始想,印度;想,菩提迦耶;想,心灵的家。

在父亲去世后,当年父亲口中的「乞丐行业」,变成永远深情的包容。

一九九三年,云门舞集首度前往大陆,于北京、上海、深圳演出「薪传」,被北京《舞蹈月刊》誉为「震撼舞界,轰动神州」。

云门的「竹梦」固然展现了台湾的文化实力,对照于台湾的现况,更让林怀民忧心。

上海是当今世界最有希望的地方,从年轻人走路的自信就看得出来。林怀民到上海去演讲,惊异地发现那里的年轻人眼睛很亮,提问敏锐的问题,这让他想起二十年前的台湾。

那时候,云门刚开始,台湾的经济正如今天的上海往上跃窜,年轻人对文化充满渴望。二十年后,林怀民却在领「国家文艺奖」的典礼上,发出沉痛的呼声:「台湾即将出现文化断层危机。」

台湾曾经历过富裕,却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文化危机。如果不能支持下去,台湾可能会变成,只有商业文化的天下。政府若没有长远的看法,没有足够的支持,不对年轻人提供艺术的选择,年轻人在找寻的过程中,没有另类的选择,很快就过了这一代人。

艺术可贵之处,在于不能复制。作品不会去你要它去的地方,而是受生活的影响,去找出它自由的面貌。

台湾的生活、文化,从富饶转为贫穷,艺术的春天又在哪里?

也许,台湾需要更多的林怀民,让这块土地,不是,只有政治,还要有,文化。

   编辑: 陈雪婷

>> 发表评论

如果您还不是凤凰会员,欢迎 注册

  • 用户:

    匿名发表

    隐藏IP地址

  • 添加标签:

    (*添加多个标签用逗号隔开)

  • * 您要为您所发言论的后果负责,故请各位遵纪守法并注意语言文明。
  • * 以上留言只代表网友个人观点,不代表凤凰网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