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卫视2009年4月24日《时事开讲》节目

何润锋：国家发展的方向究竟在哪里？如何处理物质强大和精神成熟之间的关系？那现代国家的职能又有哪些？请教邱震海先生。

邱先生，我们不妨从刚才的讨论中抽离出来，从一个历史的宏观的角度来看待这一话题，您认为国家发展的方向究竟应该是什么？

国家发展方向须逐渐清晰化

邱震海：对，我谈一点我个人的浅见，抛砖引玉，大家也可以一起来思考。阎教授这个文章，他用的标题当然是见仁见智的，他说国家最崇高的目标不是致富。那么“最崇高”，所以就使人产生许多人文意义上的一些思考和争议。因为你到底是以人为本，还是纯粹的追求国家的一个所谓的强大？到底日本这个“强”是哪方面的强？欧洲它算不算一种强的模式？美国是一种模式吗？前苏联是一种模式吗？所以我认为这是一种人文和哲学意义上的思考。

但是我本人倾向于把这个部分的国家发展方向，或者国家目标、国家价值定义为成广义上的，这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人文意义上的。这也就是大家比较打引号，比较“警惕”阎教授所提出的强国之梦，你背后有没有一些附加条件？有没有一些，你到底是纯粹的经济和军事意义上的强国，还是有了许多国民，包括国民精神世界基地成熟在内的这些附加条件的一个强国？但是我认为这是广义的、宏观的、人文意义上的。

但是就狭义的、微观的这方面，非人文意义上，我认为如果我们把国家发展的方向定位在国家，它首先是一个行政管理机构，它在行政管理机构，它应该有哪些职能方面？我认为阎教授提出这个观点无可非议。就国家它本身作为一个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它整个的监管者，它应该完成什么样的使命？换句话说，就是在国家已经从老百姓当中，收到许多税金，你如何支配你手中的财富？你是拿着这个钱再去继续致富？像老百姓一样继续去致富？还是你拿着这个钱，尽快的去完善你国内不完善的地方？然后尽快的发展你这个国家能力，包括军事、科研、创新、教育能力在内的一整套的一些弱点，使你未来具有一个长期的成为一个强国的一个潜力？

我认为这部分，阎教授提出来的问题无可非议。所以我认为，首先我们对国家目标要有一个狭义和一个广义的定义，我们现在谈的，就是阎教授这一部分，我认为我们倾向于把它放在一个狭义范围内。

另外对于强国的定义，当然这是一个更加人文意义上的、哲学意义上的，它有哪些附加条件。就狭义的国家的任务和使命应该有哪些？我认为就像阎教授提出的那样，首先发展能力，发展一个国家的军事能力、科研创新能力、教育能力、公平和正义，我想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国家的一个基本的使命。

必须承认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几年，到现在市场经济也进行了十六七年，但是我们一直在谈政府职能的转换，但是政府职能从原来的大政府、全能型政府到现在的服务型政府、小政府，没有完全转变，没转变彻底。由于这些政府职能没有完全转变彻底，所以对于国家和政府，它应该在转型的过程当中承担什么样的使命？你到底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游戏规则的监管者，还是你是直接游戏的参与者，这两者之间是有严重区别的，前者是一个健康的，市场经济应该有的一个国家和政府的使命。

所以在这一方面，发展能力、军事能力、教育能力、创新能力无可非议，同时国家第二个使命，就是因为它制定游戏规则。第三个，是监督游戏规则的执行，包括市场经济的游戏规则。第四个，我认为它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使命，启蒙它的国民，对国民有一些启蒙的作用。当然从宽泛利益上说，对国民的启蒙教育不是国家和政府的责任，它是一代知识分子、独立知识分子的使命。但是国家和政府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使命，就是它要奠定一个国民教育的基础。这一方面不是某一个个体，不是你我独立知识分子就可以去奠定的。

比如说要做到13亿中国人民当中，每一个小孩、每一个儿童都有受教育的权利，都不能剥夺受教育的权利，我想这不是某一个知识分子可以做到的，它必须是国家要做到的，它要奠定一个义务教育的基础。所有的这些，我想阎教授的文章，其实是他提出了目前在国家民族迅速发展过程当中，国力提升过程当中，坦率的讲，是政府和国家某些职能的缺失。就这一部分我认为，我们要给它一个比较正面，而且是高度的评价，至于强国之梦背后每个人的心路历程，我想这是一个更加宽泛、更加人文、更加宏观、深入意义上的，也是这次讨论的一个题中之义。

我认为我非常希望，期待这场讨论能够向更加宏观、更加纵深的方向发展。一方面我们的政府能够看到我的职能、我的功能哪些方面缺失，我尽快的补救。另一方面，包括我们每一个个体在内的知识分子，每一个国民都能够想一想，扪心自问，我心中的强国之梦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中国未来走向强大、走向富强，应该是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一个富强的国家？我相信如果我们能够寻着这两条路，以我的浅见，能够继续去追踪这场讨论的话，也许这场讨论真的能够给我们国民的集体的精神世界，包括我们的政府官员带来某些深刻的启示。

何润锋：所以您认为富国也好，强国也罢，其实它们都是国家发展的方向的内容，那与此同时，必须重视精神世界的成熟。另外国家的使命是在于，您说的能力的发展、规则的制定、市场的监督，以及自由民主、公平正义等观念的启蒙和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