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福疆】近三十年全球化到底是怎么形成？怎么产生的呢?

【石齐平】严格的说，可能还更长一点，不止三十年，应该说更长一点。我觉得上个世纪到现在为止的全球化，基本上怎么形成，有三个源头我们可以上溯上去。

第一个源头要说来话长，要到1944年，1944年战争快结束之前，我们以前节目里面都谈过，那个时候几百个专家一起开了20天的会，讨论战后的经济秩序要怎么重建，那就是布雷顿森林会议。布雷顿森林会议里面作出了两个最重要的影响深远的决定，一个就是建立了一套组织，包括GAPT，就是后来的WTO。这个组织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参与这个组织的降低关税，排除贸易障碍，把市场开放，换句话说这个重要的功能就是去障碍，这个去障碍就让全球，现在有一本书叫做《世界是平的》，就这个意思，打平了。

第二个是1944年，当时奠定了一个很重要的基础，就是建立一个基本上是固定汇率制度，也就是说你的汇率定住我，你的汇率也定住我，你们的汇率都定住我，我是谁，我是美国，我的美金定住谁，黄金。所以在这个情况下，各国的汇率基本保持稳定，好处在哪里，贸易跟投资不必为这个伤脑筋了，天天搞什么汇率，这个贸易投资不能进行。所以这就是1944年布雷顿森林会议打下来的一个近代的全球化的第一个重要的基础。

【周佳虹】中国跟全球化有关?

【石齐平】有。跟中国的1978年有关，跟中国1978年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有关。你要知道1978年之前，全世界就像这个分成两块的。一大部分的国家是属于市场经济，还有一大部分国家是属于计划经济，苏联、中国都在这儿，美国、日本、台湾地区都在这儿，当时两个地区基本上不来往的。你说中国大陆在这边，台湾在这边，不来往。

1978年，当时邓小平觉得计划经济这条路走不通，改，往哪个方向改？往这个方向上改。就是计划经济朝市场经济改变，计划经济朝市场经济开放，中国往这个地方开放了以后，中国才能够取得这个地方有中国所缺乏的资本技术，同时中国也才能够把自己所生产出来的东西卖到这里去，换回中国迫切所需要的外汇。

1978年，当时邓小平觉得计划经济这条路走不通，改，往哪个方向改？往这个方向上改。就是计划经济朝市场经济改变，计划经济朝市场经济开放，中国往这个地方开放了以后，中国才能够取得这个地方有中国所缺乏的资本技术，同时中国也才能够把自己所生产出来的东西卖到这里去，换回中国迫切所需要的外汇。

【石齐平】我们刚才讲的贸易保护主义出来了以后，它现在变种了，它不但是贸易保护主义，它还有采购保护主义，还有雇佣人员的保护主义，还有信贷的、金融、财税的，各式各样的保护主义。刚才我形容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打开以后，古怪精灵通通出来了，一大堆通是保护主义，而且贸易保护主义一出来以后收不住的，一发就不可收拾，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将来的形势实在令人感觉比较忧虑跟悲观。

【周佳虹】像传染病一样。

【简福疆】我们看到美国现在也有一个条款，就是你刚才说的美国的条款，有没有办法阻止这个事情的发生呢？

【石齐平】看起来难，为什么难？你比方说去年11月召开一个G20国峰会，当时大家都已经预见到有这种可怕的趋势，当时所有的与会者都说我们共同要承诺，不让这个贸易保护主义发生，还是发生了。就在两个礼拜以前，开的一个G7的会议，连美国都参加了，与会者都说我们不会让贸易保护主义发生，说了回去以后做了另外一回事，奥巴马签署了。可以看得起来，大家都挡不过政治上的压力，这个政治上的压力太大了。

【周佳虹】像您刚刚提的像WTO，它不是很有权威性的吗？它能够阻止吗？

【石齐平】WTO是有权威性，但是我觉得它的权威性是不对称，也就是WTO在号召大家加入，把这个障碍排除，市场开放的时候它很有权威性，你要进来，你进来不这样做就不行。但是今天碰到反全球化的形势，它要去阻止的时候，有心无力了，它怎么能够挡得住各国国内的压力，法国国内的压力，它怎么能够挡得住呢？所以WTO，我觉得在这方面起的作用也不大。

说到底问题今天搞成这个样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要讲一个更深层的原因，就是世界上今天几乎所有的人，90岁以上的人，我肯定说，都没有经过1930年代那个时候，因为美国胡佛总统签订了一个贸易保护主义的一个条例，让美国2万多种的商品的进口关税大幅度提高，终于引起世界各国采取以牙还牙的保护，终致于造成了全球大萧条，而且这个全球大萧条，最终还是以二战给结束的。今天世界上所有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吃过这个苦头，所以我们看到贸易保护主义，心里面忧心忡忡。

【简福疆】看来情势是有一些不妙，那中国方面你觉得应该怎么因应呢？

【石齐平】我觉得中国今天是一个世界大国，当然首先第一步还是要以世界大国的角色跟能力，力阻这个全球化的发生，现在如果发生阻止不了，要力阻它全球化的蔓延。当然我知道这个事情很难做，我刚才前面讲过，形势很难为。

那么因此退一步，中国如果不能够兼善天下，那么中国至少要独善其身，我自己要尽量的去做到。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可以联合周边的地区，东北亚、日本、韩国，再加上东南亚，十加三，甚至再向中亚，在这一块里面，我们互相去营造出一个能够抵抗贸易保护主义病毒的，这么一个经济圈。在这个经济圈里面我们自己去融通，跟别的我们来谈判，我觉得中国在这方面应该做好这样一种思想准备，以及实际上的一些幕僚跟相关作业的准备了。

【周佳虹】全球化也遇到了危机，石先生继续请教您，是贸易保护主义吗？

【石齐平】不完全是。因为全球化主要的杀手贸易保护主义是第三个，前头还有两个。全球化有三个杀手，第一个杀手是2001年，2001年看起来好像是一个时间上的一个分界点，就是人类从20世纪到21世纪了，但实际上它还有另外一个含义，是两个不同发展阶段的转力点，也就是全球化到了这个阶段以后，出现了第一个转折，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们都想想看2001年发生了全球范围之内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简福疆】9·11

【石齐平】9·11发生之后，到底从哪个角度，从政治角度、军事角度，文明、宗教的角度都可以谈，但是我今天这些都不谈，我今天要谈的是经济角度。你们有没有注意到9·11发生之后，从美国开始，以美国为首，全世界各国对于各种进出的管制都管很严，人的进出管制，货柜以前的话，一闪就过去了，现在搞个十几分钟，二十几分钟。给你查，资本如果查出来就给你没收，信息也都管制了，所有这些生产要素在全世界不同的国家跟地区之间流动受到很多障碍，全球化当然就面临到巨大巨大的伤害跟挫折，这就是第一个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