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真是这样，而且那些人反应是直接的，那些人是不掩饰的。我觉得《水浒》最好玩就是这些人啊，真是汉子，汉子就说他真的是很直，他说他不装，我本来我在这一刻，我应该我再想笑，我觉得这事再可笑，我都不应该笑。不，都笑出来了，就很直接的，这反应是。

窦文涛：我记得是看有一人写文章嘛，就说你仔细看《水浒传》，这是一帮什么人哪，整天没有工作，不务正业，提溜个大刀在树林子里乱转，碰见人就上去打劫，照今天全得给公安局抓起来。

刘震云：对。

窦文涛：但是呢，他，他其实你看，我有时候看说书啊，我觉得他这个中国古人，他有一种距离感，有距离感，他不像，比如咱们要说发生一件杀人案，是这种距离感，对吧？感同身受。但是，中国古人好像就有点啊，就那种古今多少事啊，都在笑谈中，它是一种传奇。

刘震云：中国的古人的话呢，肯定跟现在的人的话，社会秩序，包括道德标准、法律，差不多。问题的话呢，只有一个人是这种态度，这就是这个作者，施耐庵。

窦文涛：哦，施耐庵。

刘震云：他呢，就是对这些社会所不允许的人，打家劫舍的人，你放到现在的话，我们说他是英雄，但这里边，《我叫刘跃进》里边，我对曹哥也是这种态度。

梁文道：对。

刘震云：但是，公安局是肯定是不同意的。

梁文道：对。

刘震云：但是，正是因为他不同意，他看来，背景板一换，生活会是这样的。包括的话，你像在梁山伯，说老窦想加入梁山伯，很简单，下山杀一人。

窦文涛：嗯。

刘震云：杀一人你就是我们同伙了。

窦文涛：对。

刘震云：提一人头就过来，至于杀的谁。

窦文涛：不重要。

刘震云：我不管，这你从法律的角度来看，杀谁也不行啊。

窦文：太不象话了。

刘震云：但是，从我们梁山伯的这个规矩来讲，我们的法律来讲。

梁文道：对。

刘震云：他跟那个法律是两回事儿。

梁文道：对，没错，这还结义呢。

刘震云：对，建立了一个法律、一个秩序、一个社会，我们这个社会产生了我们自己的政治。

窦文涛：对。

刘震云：我觉得呢，这个呢，是施耐庵这个人是非常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