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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你既然说到这个态度，我倒是想起来，就是说看这个书啊，可能有读者也会有这么一种感觉，你多灾多难了，你会不会就阴暗了。就是说你看这书里，我就觉得其实很真实，但是呢，未免你会觉着没一个好人，就是说刘跃进就主角，这都算好人了，但是呢，那种小算计、小心眼，有些时候阴你一把，就是这种，好像人人都是这样，包括这老婆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一直在偷偷切你的钱呢，这家伙倒一着背叛你，叫“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好像这里头人人都是这样的人，小偷、杀人，都是这样的人呢。

梁文道：但这个就是一个，我觉得就只是一个，这叫不叫“阴暗”呢，还是叫“看穿”了呢。你比如说像刚刚我们讲，河南人那种幽默，那种幽默其实是什么幽默？就是一句老话，“任何的悲剧隔远点看都是喜剧嘛”。

窦文涛：对、对。

梁文道：像刚刚你说那个临死的人，还要说这种话，他多不把自己的死当回事啊。

窦文涛：哎呀，他这个书让我觉得人的这个复杂，人呐，我现在越来越不太相信，人有什么统一人格，我觉得就是一堆杂碎，觉得你这里头好的东西、坏的东西，都能挑得出来。你比如说，甚至让我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个新闻，我觉得也够可以的。就是好比说咱俩是哥俩，在辽宁阜新嘛，最近的一个枪击案，辽宁的哥俩儿，三年前你开车拉着我老婆去办个事儿，你出了车祸，你没事儿，我老婆死了。于是呢，我这三年来你是开网吧的，网吧老板，你三年来我找你要钱，你把我老婆撞死了，找你要钱，最后你就不胜其扰啊，就这网吧老板叫几个人，咣叽，就把这人揍了一顿，把我揍了一顿，扔下三十万，我给你三十万，咱这事儿清了。好，你说清了吗？最后这人的选择，就在前一阵嘛，在他老婆三周年的忌日，拿一把枪到那个网吧去，冲这个老婆“乓乓”头就一枪，然后呢，这老板老婆往外跑，背后“乓”把老婆险些打死，差一厘米就打死老婆了。完了之后就问，儿子呢？他儿子好像叫“林闯”，林闯呢？那年轻人一站起来，“乓乓”两枪就打死一父一子，然后自己最后的尸体，在他老婆坟墓附近被发现，两厘米的枪洞，然后警察说呢，脸色铁青，临死前极度挣扎，说他是先服了毒，后来太痛苦了，受不了了，“乓”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