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性是稀缺资源 吃则可“三妻四妾”

窦文涛：对，也就是说过去你看天子九鼎，这个鼎你到博物馆去看，这个鼎是装肉的，那个鼎是装牛肉的。

梁文道：祭祀用的。

窦文涛：那个是装肉酱的，那个是装谷物的，那个是装大米的，你看他祭祀用的就等于是咱们的圣物，神器圣物，中国人的圣物是什么，从中国人的宗教器皿是什么？是饭碗，是锅，说白了鼎就是锅。

梁文道：还有酒杯、酒壶。

窦文涛：你说咱们真是从根上要不就说以食为天，最古就是祭祀祖先，就全是担心在那边有没有吃的，在那边吃的怎么样，就是这个。

周轶君：然后现在都烧房子，烧车什么都有了。

窦文涛：我不知道你看西方的悼念死者他供不供饭，这我不了解，但是你看咱中国人是供酒供肉的。

周轶君：好像没见过，因为他们认为人过去就不需要这些东西。

窦文涛：我们重视吃，所以我老说为什么你说乡愁，有的时候我很感慨我的父母亲，就是我的父母亲到今天吃饭，每次吃饭孩子们就跟他们吵架，这种吵架到一种什么？

梁文道：为什么呢？

窦文涛：他满桌子菜，他就吃咸菜，如果是有菜炒肉，他就吃那个菜，后来发现孩子们爱吃青菜了他就吃肥肉，就等于，你看着就很着急，于是孩子们也没法吃，就说你得吃这个好的，这种争论在我们看来很无聊，可是对他们来说他改不了，他永远要吃那个最难吃的，最烂的，我就觉得从小，所以我就说不管你长到多大，他唯一脑子里想的就是说你到香港，香港那吃的可口不可口，你吃什么？

周轶君：所以我觉得像《舌尖上》它从一开始就提出他要拍中国人和食物的关系，但是你刚才说的这一点我就完全没有看到过，他每次其实基本上是食物的制作过程，但是这个背后就像你说这种家庭的关系在里面的东西很复杂的东西就好像看的比较少一些。

梁文道：而且比如说纪录片，如果中国要成为纪录片的大国，你不可避免要允许跟公开很多对于负面的情况的纪录片，事实上这才是全球纪录片主流，但是问题是中国其实有很好的纪录片，真的，有相当一批不错的纪录片，但这些东西我保证大家都没办法在合法渠道看到，你比如说《舌尖上的中国》第一集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批评了，说为什么不拍地沟油呢？怎么不拍假鸡蛋，假番茄呢？因为我觉得那个事实上也是我们的一部分，假如你要认真的拍纪录片，我觉得那部分不是不能拍的，其实是应该拍的。

周轶君：而且拍出来可能很好玩，它会很有趣，我举个例子，其实我今天在翻出十年前买的书，《厨师之旅》就是有一个美国人他是在纽约，他是做厨师，很有名的，然后他就自己跑到全世界稀奇古怪的角落去寻找他认为最好的，他也拍成了电视节目，他里面反映出来这个地方多乱他去俄罗斯，他说叫做伏特加的喝法，他先是说比如说有一个是俄罗斯女的，去一个菜市场去买菜，我们拍出来的话就是一个人去菜市场，然后所有的鱼上面都泛着金光，然后他一定挑什么最新鲜的鱼怎么样回去，这个女的有30多岁去到那就买肉，说你这什么肉比我还老，但是这个人就说我在旁边看着，我顿时就坠入了爱河，我觉得这个女的太生猛了，这就很好玩，而且她说到，比如说她说去喝伏特加，她是跟俄罗斯黑帮的人坐在一块喝，她是怎么一个喝法呢？她是先去蒸桑拿，桑拿特别特别热，躺在那边，完了是要光着一个身子有一个女的特别胖拿一个白桦树的枝条抽你的后背，就抽到毛孔全部张开，就烫死了，然后跳到冰河里面去，然后他说我的睾丸就缩进了腹腔，他说我发出的声音别人是以为是有一只猫被挂在了一根矛上。

窦文涛：我听着也像一种色情服务。

周轶君：完了以后这个时候开始坐下来喝伏特加，告诉你这是他们的喝法，这个感觉怎么样？

梁文道：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很多时候我们电视台，尤其央视他要拍纪录片的话，他的目的不在于要，最重要的目的或者说不是要拍好这个片子，让这个片子好看，而是要拍好中国，让中国好看。

周轶君：主题先行。

梁文道：所以不能拍这个贪官喝酒。

窦文涛：他是要文以载道的，伟大的中央台，而他的道是爱国主义。

周轶君：还不止，你看《华尔街日报》好像这次有评论它是跟爱国主义扯到一起怎么样，我觉得他们把他给看小了，他不仅是爱国，他这次提出来是叫敬畏自然什么感恩农作物，自然的比国还要大，那么你这个主题一大你就把自己架上去了，架上去以后这个里面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内容来填充它，它就会有点空，那么空你知道有的时候不得不有点扮演有点假的东西在里面，比如说他有一些画面也很明显你知道他专门请的这个人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他可能本来他不到这来，只是偶尔会来怎么样，一定要穿上他的厨师制服跟已经可能很久都没见过面的人，再要去握手等等，但是你纪录片的安排里面是会有这样的东西的，但是现在全世界的潮流是越来越少去摆拍，或者尽可能他摆的让你看不出来是这样，但问题是如果你自己把主题定的那被大，架上去了就好像不得不。

窦文涛：你说的很对，就跟张艺谋的奥运会开幕式异曲同工，本质上是一个路子，就是说我们要把一个东西抬到一个神坛上，在这个神坛上，哪怕一切人间的故事我们这个解说员都是那种凝重的朗诵，都是那种深情的朗诵。

周轶君：他把意义赋予很多，人为的意义，一个人关个门他就说关于第二天什么新的这那，就是特别宏大的一个叙事，那个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拔出萝卜沾着泥，他这个是萝卜拔出来洗的特别干净，我看不到任何的泥土在里面，是这么一个感觉。

窦文涛：我还听过一个歇后语叫什么，水仙不开花，你知道是什么吗？

梁文道：装蒜。

窦文涛：美食不光是宗教 而且还是外交

窦文涛：对，水仙不开花你装蒜呢你，你看美食不光是宗教，而且还是外交，你可以看看两张照片，前一阵你看安倍就领着奥巴马。

周轶君：吃好喝好。

窦文涛：到寿司店然后说安倍一连吃了20道菜，实际上奥巴马吃两口就没吃了，两人聊的是极不愉快的话题，就他这次的协议。

周轶君：没给他签TPP。

窦文涛：但是他偏偏要选这么一场合，你再看下边，这个是谁？俄罗斯的那个。

周轶君：梅德韦杰夫。

窦文涛：梅德韦杰夫，奥巴马跟他选一个汉堡店，你看都是用这种，包括前一阵咱们习主席也是请。

梁文道：庆丰包子。

窦文涛：庆丰包子，还有就是米歇尔奥巴马来了请他到家里，家宴，你看都是吃，这个吃它确实能改变气氛。

梁文道：那当然，包括现在法国有一些名菜，一些最传奇的大厨当年就是主持过一些很重要的皇帝宴会，比如说历史上影响法国菜很深真的有这么一场宴会叫三皇之宴，奥匈帝国皇帝、俄罗斯沙皇、跟法国皇帝坐在一起吃饭，那道饭上面的一些菜色到今天都还是经典。

窦文涛：你说为什么人类这种模式要请你吃饭呢？比方说为什么我要请女孩子吃饭，那比如咱们下午不能坐下来说说话吗？

周轶君：那就下午茶了。

窦文涛：还是吃。

周轶君：吃饭他有个借题发挥，是不是这个吃饭里面大家的气氛比较，咱们先说说菜，你可能跟人家谈话你不好，大家坐下来干聊。

梁文道：你不用那么集中。

周轶君：对。

窦文涛：你看我是看了一种有一个动物研究学家，他说男人请女人吃饭是远古的遗存，这表示这男的就暗示这女的我有能力，跟着我有吃的，所以请人吃饭。

周轶君：所以女的不准请男的吃饭对不对？

窦文涛：女的请男人吃饭，男的就抢着买单。

周轶君：怪不得，我以前抢买单，人家总说我，你这样就嫁不出去，幸好嫁出去了。

梁文道：但是我觉得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因为我们不只是男女之间要请吃饭，比如说我们很多的会议像一些重要的外交场合，你不用吃饭，一来是因为吃饭轻松，二来是因为吃饭恰好本来就是为了让人约会用的，为什么？因为人类是所有动物里面唯一定时吃饭的动物，你想想看狗会分这是早餐还是午餐吗？

周轶君：可是好多外国人觉得中国人无时无刻在吃。

梁文道：当然这是另一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