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你也是，我能理解，但是实际我更喜欢他这个时期，就是说我喜欢他要整成的这个样子，因为我感觉他就不是人了嘛，非人了嘛，这样的一个天王，他整成的样子实际是很卡通的，不是说近似于一个什么美人，你发现没有？他最后整成的你弄不清他是黑种人、白种人，甚至是不是一个人类的正常长相，但是我就觉得他有一种突破了一切的界限，规定的那么一种，他有一首歌叫什么《Ghost》。我就觉得他就是一个Ghost。

梁文道：但他也不一定，因为他很怪的地方就是，他连声音，他是很小的时候在Jackson Five的时候，那时候五兄弟他最小，但是他就已经很受注意，因为他的声音很特别，他的声音当年小孩的那个声音后来变的，因为以前他唱假音是只能唱到女高音，到后来变成是男次高音这样的一个程度。但是那个声音的质地一直都是很童声的，尤其你听他后来唱慢歌，就是唱《Billie》的时候，他的声音质感是童声的质感，整个人的感觉给人感觉是像一个小孩装进了大人的身子一样，然后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很多人都形容他的声音是阴阳同体。

窦文涛：超性别。

梁文道：对，而且你刚刚说到为什么在大陆会那么火，我觉得这一点上来讲，比如说他1992年自称是the King of Pop，某个意义上是对的，因为你比如说流行音乐史上三个高峰，一个是猫王，一个是Beatles，一个是他，他跟前面两个最大的分别在哪儿？前面两个所谓的席卷世界，并不是真正的席卷世界，前面两个红的时候都是冷战时期，很多前冷战地区跟美国敌对的地方，他们不一定进的去。但是迈克尔·杰克逊不一样，迈克尔·杰克逊正好是到冷战后期，至少比如说中国，刚刚打开门，第一次听到外面的流行音乐，包括台湾的邓丽君，外国是谁呢？就是他，所以你对中国人来讲，猫王的时代是没有亲身经历过，Beatles没有亲身经历过，唯一亲身经历过、见证过的是他的时代。

窦文涛：所以我就说嘛，你县城里卖杂货铺的小店，你看冰箱后头，都会有一个他当年流行进来的海报，都褪了色的，所以咱们也可以做一个小MV，来缅怀一下MJ。

（MV短片播放）

窦文涛：马博士要回应什么？

迈克尔·杰克逊红遍全球的时代原因

马家辉：因为我听文道讲的说，他跟前面不同年代的音乐比较，我想他在80年代大红大紫的时候，的确另外有两点能够造成这种情况，一种就是MTV，整个MTV的普及，变成有人说MJ整个作为明星的形象，是不只你可以坐着欣赏的，你可以参与的，你可以学他跳舞，你看全世界大大小小的明星，甚至有大大小小的电视台，都举办过模仿MJ跳舞比赛。

窦文涛：这一死，全球各个角落的街头，都会有他的乐迷，模仿他的那个叫Moonwalk，就是月球舞步。

马家辉：月球舞步，对，这个当一种大众文化产品，可以让你不只是坐着欣赏，还能参与，还能模仿的时候，那个东西将不同与然，所以它配着整个MTV的年代，当时我们也不要忘记，有一个没死的，还没死的，麦当娜，还没去嘛，还在。

窦文涛：还在那儿哭呢，他死了，麦当娜哭个不停。

马家辉：然后他们那种可以跳舞的音乐配合整个MTV，渗透到全世界去，所以是他的年代不一样。另外我们刚谈到他不断挑战，不同东西的中间的界限，种族、性别等等的，当时不要忘记80年代的全世界，整个社会在讨论一个什么事情？共存共荣，社会主义跟资本主义一起存在。

窦文涛：和平共存。

马家辉：对，当时有好几本书都是这样来做书名的，《同时存在》，当时其实有人就说，MJ整个形象代表那种时代精神，大家觉得说黑白、男女，种种的人跟鬼，或者好跟坏等等都可以共存，一起来同时存在。

窦文涛：没错。

马家辉：MJ的悲惨没落让他更加完美

马家辉：那从这个角度来看，其实MJ到后来虽然我们看好像很惨，好像没落，可是更是能够让他在这个形象里面，更加完美。

窦文涛：真是。

马家辉：为什么？我说因为他连贫富这个界限都超越了，我们后来知道他原来那么穷，我们以为他有钱到这个地步，甚至从好坏，他对小孩子到底有侵犯还是没侵犯。

窦文涛：或者一些怪癖。

马家辉：对。

窦文涛：而且你说他的音乐有颓废、绝望、愤怒，可是也有《We are The World》，我觉得真的是跨越所有的界限集于一身，所以他崩溃了，这样的人能不崩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