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大陆亲戚说我像久没回来的孩子
许戈辉:说老实话,就是在你1988年第一次回大陆,后来又听到五大爷、六大爷的讲述,就这样以那个为一个分水岭的话比较,你觉得你对你自己的这种根、血缘身份上的认同是不是发生了一个蛮大的一个变化。
张大春: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个很让人意外的我想,我总觉得我的大陆的亲戚,也就是我的大姑姑说的最扎实了,她说他不像是一个从来没来过的客人,说我了,倒像是一个久没回来的孩子,这个说明了一点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跟我所形成的在台湾的那个小的三个人的原生家庭,我们有非常多的生活内容,是跟老家没有差别的。
许戈辉:怎么说?
张大春:我举个例子吧,我们家每逢过年、爷爷奶奶的生日,已经过世的爷爷奶奶的生日,爷爷奶奶的忌日都要在家里上供,上供就摆上牌位,那摆一天,像这个除夕也是牌位摆上,香烛摆上。到了夜里12点,发钱粮我妈妈叫发钱粮,就是烧这纸钱,就是在老家里能够保有的所有的那些个规矩,在我们台湾那个小小的大概只有十几平,这边大概四十平米吧,这么算一个小房子里头,几乎是非常完整的复制的,礼仪、语言、甚至有一些什么衣着,我母亲作大褂,作这个唐装,后来我不叫唐装,老家不叫唐装,没人叫唐装这个词的,就是褂子作长袍,吃的,我们吃这个甜馍,在台湾别的地方没有人听过的,我刚讲的这两个东西,台湾没有,就我家里有,所以都包括我自己讲山东话,碰到家人自然而然山东话就出来了。
张大春:孩子说我是罗嗦爸爸
张大春:我是从我跟孩子的聊天的情况之下,从他们的反映里面发现我是一个非常啰嗦的爸爸,从发现自己是一个非常啰嗦爸爸开始,发现自己是一个非常啰嗦的丈夫,非常啰嗦的老师,所有的事都要原原本本从头到来。
许戈辉:能给我举个例子吗?
张大春:我举个例子台湾在过去大概二十年里边,不会太远,常常对一个成语的词汇采取一种相反的方式去论说,我们知道在大陆也有这个词汇的,叫每况愈下,它的意思就是说事情越来越糟了,这个词本来没有错误,可是呢有的学者就把这个每况愈下的原点考出来了,说它是出自于庄子,本来叫了每下愈况,一般人都有用错了,所以老师很得意,在课堂上你看你们平常用每况愈下错了,庄子上是每下愈况,庄子时间久,要听他的,可是在庄子那每下愈况的意思是指看这一条猪它那腿,如果腿的小腿部位,越接近蹄子的部位越低的部位越肥,那就表示这猪真肥,若要小腿都肥了那它就是一个大肥猪,所以每下愈况越往下去摸,它就越,况是指明显,清楚,我们实况转播嘛这个况。可是到了每况愈下是不同的。我的观察是从宋代从一个叫胡仔的人开始,你看我现在就啰嗦了,从头到来了,这胡仔有一部笔记叫《苕溪渔隐丛话》,分别由两次改用每下愈况这个原点的用法,第一次指的是越比喻越糟,叫每况愈下,况是比喻的意思,第二次是指的是情形越来越坏,就是现在我们通用的这个,所以你不能拿我们现在通用的这个词,回头说我们应该说成每下愈况,因为在庄子那没有每况愈下这个概念,他讲的每下愈况就是摸猪腿,就是摸猪腿,我就这一套我还是非常精简版的跟您说了,我在家里头跟我的孩子说,他们一个那时候才七岁,一个五岁,我慢慢说,慢慢说。
许戈辉:你给他们作解释每况愈下呀?
张大春:对对对,说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他们听到猪很高兴,听到后来胡仔。他就完全离开了,神志上离开了我的言说现场,我内人就跟我说,你不能这么说话,她说你太啰嗦了,我在旁边都烦了,你只要告诉我每况愈下对不对就好了。我只好说当然对,她说当然对不就结了嘛,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对我来讲我是认为事物必须进入叙述的细节,才能够发现我们自己认知的方式跟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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