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鲁豫：1991年当时张曼玉是个什么状况啊？

陈可辛：那么这部戏是张曼玉刚刚从以前都是觉得很偶像派的，就是说那种典型选美出来的美女变成个演技派的开始，她刚拍完王家卫导演的那个《旺角卡门》，后来《甜蜜蜜》也碰到她另外一个就是人更沉淀更成熟的阶段，都是最好的时候。

1996年陈可辛拍摄了，自己很喜欢的一部小成本的爱情电影《甜蜜蜜》，剧中张曼玉扮演的主人公李翘和黎明扮演的主人公黎小军，都是从大陆来到香港淘金的年轻人，他们一样地顽强生活，也一样地颠沛流离而身份迷失的他们，最终在他乡的街头找回了自己和对方，同时还有那一曲淡淡的《甜蜜蜜》。在这部影片里，陈可辛用一辆单车，一对恋人，一首老歌和一缕漂泊感动了无数观众，很多人都是因为这部电影，知道了黎明除了会唱歌还会演戏，也是因为这部电影，更多的人开始关注陈可辛的名字。

陈鲁豫：对这部戏我有很多好奇，听说这部戏最开始不是张曼玉来演的。

陈可辛：本来不是。那个时候想了一个故事，就是两个内地人到香港的故事，那么它也是一个香港的商业的电影，它投资缩小制作1600多万，那么所以也不能找两个在香港没有知名度的内地演员，所以结果就想只有两个人是在香港很有知名度的，而也是内地来的，就是黎明跟王菲，所以那个时候觉得这两个人演呢就很对了，那么本来是拍两个北方来的，他们俩都是从北方来的，因为种种原因，王菲就没接这个戏，也是可能是那个时候她的心态还不在电影上。那么到最后都觉得找不到一个人心里有底的，最后就突然间想到张曼玉，但是问题张曼玉的国语讲得不，她不像北方人，结果就把她的角色变成一个广州人，反而可能是一个电影最好的一个配搭。

陈鲁豫：他们说张曼玉的奇妙之处，在于就是她永远有时间，永远没时间，意思就是她永远有档期，但是只要这个剧本这个角色，不喜欢的话，那永远没有时间，这是现在的张曼玉，那个时候不是吗？

陈可辛：那个时候不是，那个时候我们还在一个90年代的状态，就是一个人每年拍八部戏九部戏的状态，她也有拍三五部戏，她那个时候是退了两年，她是休息了两年，她只要一谈恋爱就就休息，可能谈恋爱可能累，可能觉得我要充实一点，去念书要怎么样，她是休息了两年。因为两年就好像一辈子的时间，结果我找了她，她很快就答应。

陈鲁豫：这部戏后来她拿了两个奖吧，金像、金马的影后？

陈可辛：应该拿了五个奖，那一部戏拿了五个奖，我拿了应该三四个吧。其实那奖座不是很美，因为我们的奖座尤其是那个年代，现在越做越美，其实那个奖座看起来其实还是挺粗糙的。

陈鲁豫：你是特别喜欢邓丽君吗？你为什么用《甜蜜蜜》？

陈可辛：1995年就刚刚是我们在开笔要写剧本的时候，她去世了，我记得我当时在美国，我那时候不知道邓丽君的英文名叫Teresa，我就听新闻说有一个著名的华裔歌星Teresa去世了，我的第一个反应，英文的新闻都有啊，而且是美国主流的广播，我觉得这些就等于是约翰·列侬死也好，李小龙死也好，每个人死，就是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在世界上无论哪一个文化，你都会突然间心会沉了下去。所以她的去世是使到我们把她整个歌啊跟她那个东西移到这个电影里面去，那么才把这个戏名改成《甜蜜蜜》，本来戏名不叫《甜蜜蜜》。

陈鲁豫：本来叫什么？

陈可辛：本来叫《大城小爱》。就后来黎明拍的《大城小事》，我都不知道黎明知不知道本来那个戏叫《大城小爱》，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就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