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此后文革中因为父亲的身份问题,吴韶成遭受各种质疑,并被下放到农村劳动多年。那时的他才不得不说出父亲的真实身份。
吴韶成:那时候说了,但是说了没有人相信,他们认为不可能,一个国民党高官能给共产党办事,不可能。群众运动嘛,群众各有各说,他说我划不清界限的。
记者:那你心里太委屈了吧?
吴韶成:最后被这个,没办法生病了,出血大血。结果到医院里头把牙都拔掉。
记者:多大年纪啊?
吴韶成:四十多岁嘛,我全口假牙。
解说:就在吴韶成遭受批斗的时候,和他有着同样命运的朱晓枫,也被下放到农村医疗队,做起了赤脚医生。对于到处张贴的大字报中所提到的,她母亲是叛徒的说法,她难以接受。
朱晓枫:说我母亲是叛徒,我专门给安全部写信了,希望给我妈妈做一个结论,到底我妈妈是怎么牺牲的,要给我妈妈做个结论。母亲都已经死了,还不能够得到一个正确的一个结论吗?一定要组织上做个结论的。
解说:此后的漫长岁月里,吴韶成和朱晓枫始终为了父母的荣誉而艰苦申诉。1973年4月,国务院追认吴石为革命烈士;1983年4月,针对文革中有人对朱谌之的污蔑之词,中共中央组织部做出了关于朱谌之同志的组织结论,结论称,朱谌之同志在敌人面前表现出了一个革命者、共产党人为革命为人民忠贞不屈的革命精神。
1984年春节前夕,59岁的吴韶成和台湾的小妹最终取得了联系。两人约定好分别启程前往美国旧金山,去见他们已经年届80的母亲,此时一家人三地分隔已经34年。
吴韶成:我弟弟走的时候六岁,他来接我的时候四十岁。他到机场接我我不认识他。
记者:三十多年。
吴韶成:三十四年了。千言万语不知从哪谈起,我干脆跑过去跟我母亲跪下。
记者:你母亲见到你说些什么?
吴韶成:他就说开始被捕的时候,人家是轮流24小时不停地去问她,当时她也不知道任何事情,她也交待不出任何东西。我父亲什么事也没和她说。
记者:在狱里他们见过一次面是吧?
吴韶成:当时放风的时候见过面,我父亲就说了一句话,说今天我加菜,可能伙食很差。也安慰她嘛,也为了让她安心,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再没见面。
记者:其实他们两个的最后一面?
吴韶成:是。过了几天她就把我父亲,在狱中写的遗书交给我了。这是我父亲的遗书,狱中写的遗书。
记者:这里面主要给你们交待了什么呀?
吴韶成:给儿女的教诲,就是说,我素不事资产,生活亦俭朴,手边有钱均已购书与援助戚友。望儿辈体会我一生清廉,应知自立为善人,坚守吾家清廉节俭家风,则吾意足矣。这是对我们儿女的交待。
记者:这封遗书当中有没有提他在地下党的一些事情?
吴韶成:没有,只字没提。他就一句话,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对我翁,就这一句所有东西都包括了。
记者:那你母亲当时出来之后生活有来源吗?
吴韶成:生活那很困难,当时亲戚朋友不愿意接触太多。
记者:怕受连累。
吴韶成:受连累。你要求助的话也很困难,我妹妹当时16岁,也是千方百计维持这个家境,后来学校也不念书了,最后很快就嫁人了。在台湾社会里,其实可能是大家避之不及的。直到今天还是如此,我妹妹担心受怕,心理负担挺重的,大多有人来她都一看不愿意接见,就怕在当地又惹什么事了。
记者:惊弓之鸟。
吴韶成:是,担惊受怕。这几十年过来都是心惊胆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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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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