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这个符号几乎伴随了普存富半个世纪
陈晓楠:普存富7岁的时候,随母亲去昆明读书,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当他再一次回过通海县东渠村老家的时候,已经是人到中年了。村民们发现三十多岁的普存富平日里沉默寡言,没有人知道他离乡这二十多年究竟在外面干了些什么。直到1957年,普存富被打成了右派,经过一次一次的批斗,无休无止的坦白之后,村民们这才逐渐了解,他们眼前的这个普存富,不仅上过军校,去缅甸打过鬼子,还在辽沈战役当中当了俘虏。不过在随后几十年,每一次运动当中人们其实很少再提及有关远征军的那段往事了,经常被人们挂在嘴边的有关普存富的故事,就是战俘二字,俘虏这个符号,几乎伴随了普存富半个世纪。
记者:普存富,普大爹回来的时候您还有印象吗?
村民:有啊,有啊。
记者:他回到村子里来你还有印象,他什么样子啊?他当时回来的时候。
村民:他还是,他回家的时候还是普普通通的。
记者: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打鬼子的事?
村民:打鬼子啊,很没有听见说。
记者:打鬼子还没听他说过?
村民:他到缅甸打鬼子的事他没有说过,没有。
村民:当农民,我们都是当农民的嘛,他也是农民我也是农民,挑担子都挑不来嘛,他挑着担子都是一跛一跛的,然后人家就笑话我们,这就出洋相了。
解说:普存富从30岁开始学做农活,渐渐地,他在田间地头也成了一把好手。在随后的六十年里,普存富很少和别人提起自己曾经的那段往事,但每当深夜尘封的记忆中,总会出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生生死死。
普存富:梦嘛是这会多,这会一天到晚都会做梦,跟死人一会儿在一起,跟活人一会儿在一起,经常是死人都会来聊天。
普存富之子:他说想想他的那些战友做梦平时闭上眼睛,经常都会梦的到,经常都会想得到,有时候也觉得自个儿有点有点什么呢,有点委屈,但有的时候也觉得自个儿是真的是最幸运的人了,他还会想着能不能找着他那些战友啊,还会不会找到他的那些同学呀,六十年代的时候他还问,就是说给他,找找战友,同学看还有没有健在的。
普存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抗日救国的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前面有中国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咱们抗日军队不是孤军,看准了敌人把他消灭,把他消灭——
记者:师傅,我问一下,有一个叫李华生的老人在吗?
李华生:就是我。
记者:您好,您好!
记者:打过鬼子是吧?您是住在这里?
记者:大爹呀,日子过得这么艰难,您有没有后悔过当兵啊?
李华生:那些不后悔,打鬼子那个时间不后悔,他来侵占我们的国家嘛。
解说:李华生,贵州人,12岁从军,在远征军预备2师第五团当过勤务兵。
李华生:总是当勤务兵搞不成啊,我自己要求下连队,总是服侍人家嘛,瞧人家打仗又不得打,那不是白当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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