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给你看,伤愈后的王红返回了前线部队,他再次拿起相机,开始了全新理念的战地摄影生涯。这张照片的题目是《壮行酒》,二十年后,王红再次见到了片中的这位名叫徐俊的战友。
这张照片的题目是《最后的微笑——彝族突击队员罗卜基》,王红抓拍到了这个彝族小伙子上战场前与战友告别时的动人一瞬。
走遍了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记录着战争的每一段进程,王红手中的相机已不再是他“塑造英勇”的工具,而是他用心灵来记录战争,观察生命的一种延伸,无论在后方的大本营
,还是在前方的猫耳洞,在激烈的战斗空隙,王红还捕捉到了战友们很多充满情趣的生活细节,而这些在他从前的“塑造英雄”的观念里是根本不屑于拍摄的,猫耳洞的生活各有各的过法,那就太丰富了,也太单调了,而且天天是大眼瞪小眼,有只老鼠来给他们作伴,他们都非常的开心。
1987年,战争接近尾声,王红也终于离开了前线,望着眼前欢迎的人潮,王红的魂魄却还留在那炮火纷飞的地方,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并没有结束,因为无数生死与共的战友已长眠在鲜血染红的土地下。在烈士墓地,王红拍下了抚碑痛哭的白发慈母,为儿子最后一次斟上菠萝酒的老父亲,还有在坟前为牺牲的士兵播放他最喜欢听的邓丽君歌曲的年轻姑娘
,除了邓丽君的歌,还有他们说的话。
在采访当中,王红经常说这么一句话,他说,什么时候我一定要再回去看看。句子总是没有宾语,可是我们很清楚,他说的就是那块曾经炮火纷飞,而现在依然有很多烈士长眠的土地。从1985年12月到1987年6月,十八个月,这就是王红经历战争的时间,也是改变了他一生轨迹的时间,在那里他曾经迈向死亡,却被一双双根本不知姓名的战友的手有力地拉了回来,而在那里他拍摄了2800张照片,见证了数不清的面容,恐怖与坚毅、悲怆与豁达,但无一例外的年轻与鲜活硝烟散去,这些脸孔永存。二十多年来,王红其实一直在找,他想找那些活着的战友,也想找那些死去的战友的亲人,希望把这些定格在照片上的面孔,亲自交到他们手上。十八个月,烙印了王红一生中最深刻的生命记忆,王红说,经历过战争,他就不再只是个摄影师了,即便他其实早已经复员,可是他依然还认为自己始终是一名战士。
2007年年末,在平遥国际摄影展上,王红重逢了他的战友,曾经的突击队长马全斌,王红还计划在2008年的清明重返老山,去重温他们共同的生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