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26日,陕西省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确认周正龙拍摄的“华南虎照片”是“纸老虎”。随即周正龙被捕,陕西省13名官员被问责。从2007年10月虎照出现到最终被定性,正龙拍虎这出大戏足足上演了八个月。其间,政府官员,专家学者,普通网民像走马灯似的纷纷亮相。他们或“打虎”或“挺虎”,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时间甚嚣尘上。但就在这众多的角色当中有着这样一个人物,有人说他是打虎英雄,也有说他和挺虎派有着某种默契,这个人就是镇坪县野生动物保护管理站站长李评。在华南虎照片事件中,李评是最早质疑其真实性的人,并由于公开发表华南虎照片为假的观点,受到各方关注,也承受了不少压力。不过在整个事件中,他的声音时有时无,有时李评被人推到台前,有时又被人拉到幕后,人们并不知道在这一场闹剧中这个叫李评的政府工作人员,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华南虎事件中,李坪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经多方联系,李坪同意在镇坪与我们见面,不过地点选择了郊外一条偏僻的山路。
李: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我自己还不知道我自己又被卷进来。等这些新闻媒体记者来了以后,我才发觉自己又被卷了进来。
挺虎?打虎?李评陷入矛盾
李评今年47岁,是镇坪县的一名普通干部。李评说有关华南虎他实在不想再说什么,现在他只想继续他的野生动物保护工作。我们的采访就是从这个叫小河乡自然保护站的地方开始。李评说在过去的八个月里他度日如年,那就好象是一场恶梦,而这场梦正是从2007年10月6日的下午开始。
李:因为有人说,有拍到华南虎照片,感觉作为我来讲心里就提了一下,同样有了消息心里又是另外一种感情,还在,还好。
李评听说有人拍到了野生活体华南虎照片,他第一时间约见了当事人,让李评不曾想到的是,走进办公室的竟是自己的一个熟人--文采村村民周正龙。
李:太直接了。世界上咋还有这么勇敢的人。当时,我跟周正龙直接说,你去哄鬼。我感觉不对头,为啥?你跟老虎直接打照面毫发无损,你不是去哄鬼是什么。
李评把照片摔在桌子上之后就没再多看一眼,然而他万万不曾想到,就是这张被他称为哄鬼的照片,时隔六天之后竟制造了一场轰动世界的闹剧。2007年10月12日,陕西省林业厅向外界发布了“镇坪发现华南虎”的消息。
李:晚上我们局里有的短信平台,给我发了个短信,说明天12点10点多新闻发布会。我感觉到惊奇,这么大的胆子,他们就开始发新闻发布会了。
李评说当他第一眼看到周正龙手上那张华南虎照片的时候,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太多的考虑,第一感觉就是看着照片有些不舒服,凭着自己从事野生动物保护多年的经验和对华南虎的了解,李评迅速做出判断,周正龙在说慌,而他手上的那张照片更不可能是他拍到的野生华南虎活体照片。而此时李评做梦都不会想到,就从周正龙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开始,一场闹剧正悄悄地拉开了帷幕。2007年10月12号各大媒体的头条几乎都刊登了这样一条消息,陕西省林业厅公布镇坪县农民周正龙,拍摄到了野生华南虎活体的珍贵照片。失踪了20多年的野生华南虎在陕西省镇坪县被重新发现。
李:老虎是要吃人的,老虎不是不吃人的。既然是这样,你看到它以后,它就这么镇定自若地让你拍照啊,是不是?这无法解释嘛。你看的到它难道它看不到你吗?它看到你无动于衷?这是老虎,不是猫。
面对媒体,周正龙口口声声把拍虎的时间、地点、经过说的头头是道。
李:因为我是直接从事这个工作的人,我必须要认真。如果我不认真,那把个事情,把我个人的疑点打消掉。如果它是真的,大家都好说,如果万一是假的,那么,恐怕所有的人都没有问题,最有问题的就是我。你搞了这么几十年,你难道就没有这么一点常识?从小到大,留下的印象就是,见到它你就要死。谁不怕死?我凭什么见到它还在那儿打照面?只要它看不到我,我就要跑,我就要躲。
陕西省林业厅新闻发布会过后,李评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一方面,经验告诉他周正龙拍下的华南虎照片不可能是真的。出于良心和职业道德,他有义务出面质疑指正;而另一方面,作为野生动物保护站站长,上级主管部门既然认定了照片的真实性,作为下属,他只能随声附和。在媒体轰炸式的报道过后李评一度也有过动摇,他从网站下载图片开始认真比较,希望找到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以便和上级主管部门保持意见一致,然而看着照片中的老虎,种种疑惑他都无法自圆其说,李评的内心就这么撕扯着、纠缠着,他开始陷入了一场无尽的追问与自责之中。
李:整得那几天我就根本没睡觉,就在想这个问题,我要搞的明白到底是真的假的。假的话,假在哪儿?真的话,真在哪儿?
看着周正龙在媒体上信誓旦旦、绘声绘色地讲述,李评的内心总是无法平静。
李:闭上眼睛就是那张照片。在办公室,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痴木瓜呆地就撑着,就想这张照片,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解释不通,有些疑点到底是怎么回事,个人也搞不明白。
此时网络上挺虎派与打虎派的讨论逐步升级,李评也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