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卡佛短篇小说中的意蕴人生
2010年03月20日 09:57凤凰网专稿 】 【打印共有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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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雷蒙德·卡佛是“美国二十世纪下半叶最重要的小说家”和小说界“简约主义”的大师,是“继海明威之后美国最具影响力的短篇小说作家”。《伦敦时报》在他去世后称他为“美国的契诃夫”。卡佛19岁高中毕业后,即娶妻养家,艰难谋生。人生的前半部分,在失业、酗酒、破产中度过,妻离子散,贫困潦倒,仍坚持写作。直到70年代后,写作成就才渐受瞩目。他的一生作品以短篇小说和诗为主,此次推出的这本自选集几乎包括了卡佛所有最重要的短篇小说,被誉为是“最卡佛”的卡佛小说集。

凤凰卫视3月19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有些中国读者就会发现了,在我们目前拥有的几部雷蒙德·卡佛小说的选集里面,好奇怪,有些小说明明重复出现,但是内容不一样,长短也不同。比如说像雷蒙德·卡佛短篇小说自选集,汤伟译的,汤伟有一个笔名叫小二,这个小二译了小本叫做《当我们谈论爱情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什么》。这两本书明明有一些小说是重复的,但是为什么不一样呢?

这个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这个短篇小说自选集里面有一些短篇,原来这个保存了雷蒙德·卡佛的原始版本,但也有一些还是尊重了编辑的意见,可见雷蒙德·卡佛很多时候也会觉得他的编辑Gordon Riche改作了的版本,说不定比他自己原来写的版本还要好。

当然说到这个版本问题,大家就很关心翻译了,我知道很多人在争论我们目前这些翻译哪个翻的好,哪个翻的不好,除了这位汤伟先生,也就是笔名小二的汤伟先生,还有另一位肖铁,他翻译《大教堂》。这两位,有时候翻译你很难说分出什么特别的高下,除非他们译了相同的作品,当然他们也在这些小说集里面有相同的作品被译出来了,经过他们手笔。

我仔细比较过,我觉得两位译者都非常认真,非常用心,但是我觉得实在很难说哪个才更高明,因为偶尔大家都会犯上一些小错误,不过这也微不足道,他们多半是牵涉到一些口语理解的错误。起码无论如何我觉得比台湾版好多了,台湾版比如说《当我们讨论爱情》,书名没译完,就算了,而且马英跟时报出版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把这个小说,原来这个小说集里面好几篇小说给删掉,但是又没告诉读者,完全不用跟读者交待。所以读者如果买了台湾版以为自己看的是英文小说的原版照译,其实它不是,因为他删了很多东西,那么这种态度就非常非常不负责任了。

那么说回雷蒙德·卡佛他的小说,我们要了解我们今天中文讲小说,像他这么些短篇小说,我们还是叫小说,但是在英文里面概念是不一样的,在英文里面,短篇小说一般不叫小说,叫Stories,故事。而在美国这个文坛英语世界里面,他们有一个习惯,就是觉得一个作家,不能够只写短篇,写短篇的作家不会被认为是个了不起的大作家,他必须写出一个足够长度的真正的小说出来才行。

那么所以雷蒙德·卡佛也一直被期待着该这么做,但是问题是我说过了,他一开始是生活无着,几乎要养家糊口,带着两个孩子,一天在闹,他又酗酒,又穷困,常常交不起租,一大堆问题,对不对?他哪来那么多功夫去写长篇呢,他只能写短篇。写到后来,基本上他是觉得短篇才是最适合他的东西了。

可是仍然别人也期待他,他也没有完全放弃过要写一部novel的概念,比如说他可能想写一些历史故事,关于一次大战之后,德国统治的非洲殖民地里面的故事。这些故事题材跟他完全平常写的那种美国中下阶层生活是非常遥远的两个世界,那么他能写的好吗?

我们在《Collected Stories》里面看到了,他的这些长篇小说计划的笔记,我们也很难说他到底好不好,因为他只是个片段。可是我想我们能够从另一篇小说里面看到他小说这种能力的端倪,同时也能够还他一个清白。什么清白呢?就是很多人认为如果不是有他那位编辑的话,他的小说不会那么受关注,那么受注意,也谈不上叫节俭。

我想说没错,雷蒙德·卡佛的小说原来他自己写的原稿是比较丰富、丰润的,但是也不见得就臃肿,他同样还是简洁的,同样还是有一种绝望的气氛只不过他的编辑,在形式上想更加强调这点,把它雕刻出来。但是雷蒙德·卡佛,并不希望像他的编辑所做的那种效果,把自己变成一个很冷酷的,或者用他的传记作家说坏雷蒙德·卡佛。他希望仍然对人间有一种温任的感觉,没错这个世界是很让人难受的,但是我们还是要有一种温柔的温情可以在里面。

那么这点温情,恰恰能够在他最后一篇小说《差事》里面看出来,而且最后一篇小说,完全不是他过往的风格,他以前写的都是写来写去写美国,但是最后一篇小说他写什么呢?他居然在写他最崇拜的契科夫,而且巧的是他写的是契科夫临死的故事,这时候雷蒙德·卡佛也只不过在死前几个月而已了。

为什么他会写这篇小说呢?雷蒙德·卡佛在他的一本文集里面有一篇文章,就谈到他这个小说,那是他死前写的东西。他就说在1987年他读到一本契科夫传记,他注意到这个传记里面说契科夫死那天,他在医院的医生,他们在酒店里面,点了一瓶香槟上来,然后跟他们喝。他就觉得很奇怪,他们在干吗呢?为什么要喝香槟呢?

契科夫都快死了,对不对?然后他就想,当时医生又干了一些什么事呢?中间那个过程是什么样的呢?他对这个故事非常神往,而且我们不要忘记契科夫对他的影响启发太大了,两个作家都是擅长写短篇小说,两个作家都擅长写出日常生活平凡物件背后一种独特的意义和意韵。

所以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刹那,雷蒙德·卡佛透过《差事》这篇小说,要认真地透过去写契科夫,我的理解是透过写契科夫,去写出自己对人生跟对写作的态度。我们注意,这小说里面的契科夫是个很平静、很乐观的人,哪怕所有证据都指出他快要死了,他明明就要死了,但是他决然仍然写信给他妹妹说我一步步好转。到最后他真的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他的医生为他点了香槟上来,然后他太太给他杯子装满了香槟,他们还居然真的喝起来了。

他快死前的时候,契科夫调集了他剩下的全部精力,说真是好久没喝香槟了,他把酒杯靠着嘴唇喝干了杯中香槟,过了一两分钟,他的太太把空杯子从他手说拿下来,放在床头柜上。他侧了一下身,合上眼睛叹了口气,一分钟后停止了呼吸。

这让我想起雷蒙德·卡佛自己写的一首诗,他写他最后快要死的那个感觉,简直就像意外之财,因为那是他戒酒之后他觉得他多得回来了10年的生命才死,一切都值得了。

《开卷八分钟》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

首播:周一至周五 17:05-17:15

重播:周二至周六 00:25-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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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孔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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