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社会竞争应以大多数人利益为指向
2009年12月25日 09:41凤凰网专稿 】 【打印共有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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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卫视12月24日《开卷八分钟》以下为文字实录:

梁文道:我们昨天说到,你接受社会达尔文主义,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你很容易把道德归约为或者简化为一连串所谓的自然事实。这就像那天我提到的我那位朋友他说的,人类历史上本来就是优胜劣败,有强权的人就掌握话语权,所以如果将来中国强大了,我们也不用管那么多现在讲的什么正义、公理、国际和平了。像这样的一个说法,就是一个自然谬误的说法,就是我们把公理的问题、道德的问题、伦理的问题,跟自然的事实相提并论混淆起来了。但其实这两者本来是互不相干,是属于两个领域的事情。

如果我们什么事情都讲究自然本性的话,我们今天这个社会就肯定是道德荡然无存,满街的人随便打劫都可以。因为你只要掌握武力,你为什么不能打劫呢?但是彼得·辛格,我们昨天提到的这位美国哲学家,他想论证一点就是尽管如此,我们仍然能够把达尔文主义跟一个广义的左派连接起来。这做法的关键或者根据在哪里呢?这个根据就是这样,没错,达尔文他的理论不能够让我们直接推导出某种道德立场,但是他能够帮我们认识人类的性质、人类的本质。

而认识人类的本质就能够让我们第一打击跟理清过去很多错误的政治理念,而那些政治观念,那些社会观念,它们本身就包含自然谬误的元素。它们不只是从一些自然的观念里面推导出来,而且还是建立在错误的自然观念上。比如说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这里面就提到像以前的人会相信男人是优于女人的。为什么呢?因为男人在这个社会上面占有的好处非常多。我们看的到,就是你看大公司的CEO主要都是男人,由此证明男人优于女人。

然后彼得·辛格就说,但是如果我们依照达尔文的观点来看,这个是可以解释的,就是男人天生就有一种比女人更强的对于身份、地位追求的欲望。可能女人愿意花时间在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上面,但是男人基于某些的生存的,或者生育的法则迫使他很关注这一点,这是一种达尔文主义观点下对男女区分的理解。从这边来看,我们就会了解到原来男人做大公司CEO没什么了不起,他不一定要比一个家庭主妇更重要,或者更了不起,或者更值得称颂。

第二,就是如果我们理解了达尔文主义,我们理解了演化的本质,对人性也因此有更多了解的话,我们就可以设计出一些比较不那么天真的社会蓝图,比较那么不浪漫的过度乌托邦的社会图景出来了。在这里彼得·辛格明显是在针对马克思主义,首先在这里他把左派跟马克思做一个区分。他认为一个广义的左派,就应该是充满同情心的,会同情弱者的,讲究平等跟社会合作的,而马克思主义只不过是左派阵营里面的其中一支。

而马克思主义,在他看来最大的问题在哪呢?就是他很倾向于把人的本质,视为是个社会的产物。人本身是没有本质可言的,一切都是社会造成的,人性也是社会造成的,所以人性是可以改造的。所以我们只要把这个社会建设的非常美好,人性也就会很完美。就像我们过去中国曾经相信当我们取消了所有的私有产权之后,我们大家就不会欺骗大家了。我们就不会自私了,我们大家都会人人为人,毫不利已了。但是很明显这样的想法,是违背了对人性的一个认知的或者是错误的一个人性认知。

所以彼得·辛格在这句提出,我们要关注达尔文告诉我们人的本性是什么?让我们理解从一个演化的角度来看人类,然后这时候我们就会发现,人天生的就会追求某种的阶层结构,就会有人再高一点,有人再低一点。我们不应该梦想能够设计一套制度是没有阶级的,或者没有阶层分别的社会。这个就像当年巴枯宁批评马克思,就说你认为将来有一批工人阶级里面的先锋队,可以来执政,但是问题是这帮人一执政之后,他就不生产了,他怎么能够还是工人呢?久而久之,他就会变成一个统治阶级压迫其他人了。当年马克思主义非常反对巴枯宁的这个批评,但是彼得·辛格说,现在看来或者事后看来,你会觉得巴枯宁的这个批评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现在问题来了。达尔文告诉我们“物竞天择”,这个东西怎么可能构成一个左派的基础呢?就像我们昨天讲的“物竞天择”,本来可能跟市场竞争更有亲缘性。左派如果要讲平等的话,怎么跟这个东西拉起关系呢?他就提出这样的一个想法,他说根据现代达尔文主义的研究或者是现代演化论的想法,我们了解到合作或者利他行为,也是一种演化的结果。

而从这样的地方,我们就能够推导出某种的社会团结的机制出来。然后,他就认为一个达尔文左翼,他应该接受世界上的确有的东西叫做人性,而人性不完全是社会能够改造的,不完全是社会的产物。然后,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在各种不同的社会体制跟经济体制底下让更多人,他们是可以竞争,但是这个竞争,必须是以最后能够得到大多数人的利益为指向。同时我们也应该相信我们能够有合作能力,然后我们应该把这个合作固定化下来,形成一套制度。

坦白来讲他对社会达尔文主义很多的分析。我觉得写的很好,但是最后当彼得·辛格要推论出一个左翼达尔文主义观点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勉强、很困难。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可以考虑一下,他提出一些建议。比如说,合作利他行为也是一个演化的关键要素,这一点我觉得是过去我们所不熟悉的,但也正是最近几十年来演化论研究里面,加上一些演化心理学给我们最大的启示。

为什么呢?因为在最经典的竞技理论或者竞赛理论里面。赛局理论里面我们知道有所谓囚徒困境的说法,经过现代的学者的研究跟改造。这个囚徒困境已经可以让我们了解到,当这个囚徒,他如果有反复被囚的经验的时候,他就会知道某种的合作是对大家最有利的,而社会不是一次性的赛局,是个长期的人际关系的累计,所以我们的确有可能学到一种互助、合作,甚至对平等的追求,才是对大家同时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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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孔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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