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以爱书人的角度来看,这本书里面最好玩的事情就是你怎么去看另一个爱书人介绍他掏书的一些情景。例如说他回忆起当年香港满街都是的那种旧书店的时候,他特别介绍了一个香港的老书店里面的一个有趣的人物,叫做何老大。这个何老大是什么人呢?听说49年前他当过国民政府时期的国大代表,所以又有人叫他国大代。
这位老大来到香港之后,就别的不干了,就开始卖旧书,可是他很聪明,他是怎么个卖法呢?他首先在一个特别偏僻、遥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很大很大的一个店,然后收回来的旧书就往仓里扔,一捆一捆扎好。
那他怎么做生意呢?就是开着个车,把这一捆一捆书运到香港、九龙任何一个市区里面,比如说专找那种街上,比如说看到一个商店生意不好,关门了,那么在他关门然后要租给新的客人之间总有个空窗期,他就利用那短短的空窗期,十天半个月,有时候一个月的,就在那里做买卖。
那这样的情况做买卖你想想看,你当然不能够张罗一个象样的旧书店出来,那书怎么卖呢?他就这么一大捆一大捆堆成个书山放在那儿;那人家怎么来买书呢?你就在那书山里头翻来翻去。问题是有规矩,你这堆书你是不能够拆开的,你必须整捆拿起来,仔细自己瞧瞧这里头有什么书。
但是问题是书排的乱,这书排的乱的话,比如说这边有书脊,这边又没书脊,你得转来转去这么看,然后他是一捆捆一捆捆这么来算。所以很多香港老一辈的藏书人都跟许定铭一样,当年有跟这个何老大淘书山的这么一个经验。而我生的太晚了,没赶上跟何老大买书,但是我看许定铭他提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我到中学的时候去过,就是香港的庙街。
很多游客自由行来香港大概都会去庙街逛一逛,而庙街卖很多很便宜的东西,你仔细看庙街,它旁边是有些旧书摊的,但这个旧书摊现在变了味,绝大部分卖的是色情书刊。
今天你想想看,谁还会去买色情杂志、色情书,大家都上网,因此由此可见这些地方也都相当破落,大概去的都是些上年纪的,家里头没电脑,或者不懂得用电脑,不懂上网的那些老先生,老太太好像倒没见过。去那里头翻一些旧的,过时的,十几、二十年前的色情刊物、色情光碟什么的。
到这种地方你是能找到好的文学书的,就是说有这么一些书店老板,人家过去很正经,专门卖一些现代文学作品,民国的平装书。但是后来没办法,卖这些书你一天到晚在那边卖叶灵凤、卖施蛰存,没人来,这样生意撑不下去,怎么办?就开始卖色情刊物了。那么卖着卖着越来越多,这个比例变成色情刊物占九,文学出版品占一。
所以有时候你会发现有些爱书人老爱逛这些场子,他想的其实未必是什么色情书刊,而许定铭他就说他当年正在学校当老师,也常在这种地方混,特别尴尬、特别怕,怕学生看到这老师怎么来卖这个色情刊物?我当年也是,我当年也老在那儿混,我老怕,但是那时候我是学生,我怕老师看到我在这儿,那多难为情呢?不过问题是我是两者都不抗拒,都看。
然后许定铭最后的生涯,他当然现在就是一个职业的,退了休的爱书人,天天买书,但是他也干过一件我觉得是很爱书人都想干,最后干了而且还要后悔的事,就是开书店,就觉得自己的书太多了,不如开家店吧。通常这种生意是注定要赔钱的,为什么呢?你开书店你卖旧书,你进来好货,你还舍得卖出去吗?结果到最后,这个旧书店所有的书都变成了自己的藏书。
《开卷八分钟》凤凰卫视中文台
首播:周一至周五17:05—17:15
重播:周二至周六02:50—03:00,11:30—11:40
声明:凡注明“凤凰网”来源之作品(文字、音频、视频),未经凤凰网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它方式使用;已经本网书面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