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钦评价常德会战：将为中日战争胜负之分野

余程万鼓励官兵说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成功立业的时候

解说：11月28日这天晚上，各部哨兵先后来师部报告敌情，说城外之敌已停止进攻，正纷纷向城东北角运动。对此余程万反复斟酌判断，认为城外既无激战，说明援军还未到来，于是继续坚守。到12月1日上午，余程万接到第六战区转来的最高统帅的电话。电话中说，令第79军以两个团，于明午后四时前进驻常德，令第10军于明佛晓攻击常德东南之敌，令第63师以6个连星夜驰入常德。余程万接此电话，马上传示各部激励军心，并鼓励官兵说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成功立业的时候。

吴荣凯：本来那时候这个44军的162师都在太阳山，他如果出来救一下，他又有上万的人，57师不又减少一点牺牲。

解说：12月1日的下午，第10军第3师占领德山，派出谍报员找到了余程万，并带来了第3师师长周庆祥的亲笔信。信中说已派其第7团由德山往常德西南前进，进城后第7团由余程万指挥，并希望余师长协助安排该团渡江事宜。余程万大喜过望，当即派师指挥官周义重，随第3师谍报员前往德山迎接援军。12月1日晚，第7团到达南站没有碰到接引人员，部队为沅江所隔，第7团在南站只得发信号弹，吹联络号，但此时的57师早已没有了信号弹，号兵也全部阵亡。

朱长顺（常德会战研究会）：就采取什么方式呢？就用那个手电吧，蒙上红布，蒙上红布来回应南站的信号，可是在南站那边呢，因为那个手电的光线啊太弱了，没有看到。

解说：第7团因见不到城内守军的反应，以为守军已全部阵亡，只能率兵后移。当队伍后撤到离南站约两华里的地方，才碰到接引援军的周义重一行，正准备回师南战，日军赶到将援军团团围住，冲杀一夜仅逃出少部分官兵。第二天，日军反攻德山，守军第3师伤亡惨重，12月3日德山再度失守。

吴荣凯：援军又不到，他们商量只有突围出去迎接援军。

解说：12月3日凌晨一点钟，余程万师长在常德城西南角笔架城旁边一栋民居内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团长柴意新、孙进贤、杜鼎，炮兵团长金定洲等全部出席。

吴荣凯：他先、先的意见，是要这个自己守常德城，要柴团长，他讲的你和孙团长、杜团长和金团长，四个团长你们都出去迎接援军，我一个我就在这里守常德城。

解说：各位官佐对余师长突围出城迎接援军的想法极表赞同，都认为在目前情况下除此别无他法，但对于余师长自己留下来，首先柴团长第一个就表示了反对。

吴荣凯：他说那不好，第一个世界上没有说，说是一个主将，其他的官兵都撤出城了，留一个主将一个人在常德城里，别个也会讲。另外一个所有的援军都是军长、师长，不会听我一个团长的指挥，你可以指挥，你是一个中将，你可以指挥和协商他们收复常德。

解说：经柴意新等人的劝说，余程万师长最后同意自己带队进行突围，而柴意新团长则自愿留下来守城。

吴荣凯：柴团长在开会了回去，他心情还是激动，我隔他还隔五六步远，他讲的你也出去。

解说：吴荣凯感觉有点蒙，但有一点他心里很清楚，那就是他绝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团长，但是柴团长命令他立即出城。

吴荣凯：命令你赶快出城。这下命令了，军队里的命令两个字就狠啦，最后我才跟他敬了个礼，我说团长，我那遵令了。他讲走，赶快走，师长现在他们在笔架城突围。

解说：吴荣凯深深地敬了一个礼转身就走，但刚走了几步，柴团长又把他叫住了。

吴荣凯：他讲的，站住，你沿途小心了啊，他意思是遍地都是日本人，你沿途，你从华晶玻璃厂那里去，还有泥巴路，你沿途不小心那就会遇到敌人。

解说：这样的安排，这样的叮嘱，可知柴意新团长已经知道留下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面对生与死的抉择，何以能做到如此的感慨从容？当时少将团长柴意新年仅36岁，刚刚结婚七个月。12月3日的凌晨，狂风怒吼、黑云弥补，伸手不见五指，余程万率部由上南门至大西门的城垣低矮处爬上城墙，再到笔架城这里，用木梯悬梯而下到沅江岸边，用五条没有船桨的小木筏借着风力渡过了沅江。

钟云鹏：这么过去以后，就赶往鲁家河集中。

解说：余师长突围之后，留守牵制日军的柴意新团长扼守华莹玻璃厂这一最后的据点，与日军死拼。到12月3日黎明时分，柴团长率领残部向日军阵地冲锋，杀出大兴街奋勇向北门方向突围。

钟云鹏：到这个春申墓前，柴团长身中几弹啊，中炮弹打死的。

解说：柴意新四川南部县人，黄埔军校5期炮科毕业，参加过淞沪会战转战京沪各地，战功卓著，历任排、连、营、团副、参谋大队长，58师上校参谋主任。1943年任74军副参谋长，后转任57师第169团少将团长。

吴荣凯：前面是参谋长，他一直是军部参谋长，所以他在鄂西会战的时候运筹帷幄啊，指挥部队打胜仗也与柴意新离不开的。

解说：七十年后，在吴荣凯老人的家门前听着吴老的讲述，我们仿佛能看见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冲杀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吴老虽然已是九十多的高龄，但记忆力惊人，相关的人与事都记得很清楚。

吴荣凯：柴团长那个人对部下还是活跃的，他有个时候说是哪个营、哪个连有个大力士啊，能够抵劲啊、摔跤啊，他都跑过去试试，看搞不搞得赢。他讲的在战场上我们就是官兵，我是团长，你们是营长或是士兵，但是下战场我们都是弟兄。

解说：吴荣凯老人后来被打成历史反革命，但他说那些苦难的日子他都不记得了，永远记得的是和柴团长分别的情景。

吴荣凯：想见一见柴团长，柴团长棺木很紧、严密盖着，哎呀，我就扑在那个棺木上面痛哭失声的在那里哀痛。

解说：常德会战结束后，柴意新将军的遗体安葬于常德抗日烈士公墓，国民政府在重庆为他召开追悼大会，表彰烈士、抚恤家属。第二年3月29日，即“黄花岗纪念日”那天，南部县各界人士在县城中山公署，为柴意新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

钟云鹏：实际上在这个常德守城战牺牲的5703人里面唯一的上校就是他，也就是牺牲的唯一的一个团长，最高官阶的军官就是他少将团长，国府为了表彰他这种不畏牺牲的精神和坚守到最后的这种品质啊，两次。1944年8月15号追赠他为步兵少将，9月6号由军委会再追赠中将。这个在八年抗战当中，一个团长牺牲能够追赠中将的人，这是唯一的一个人。

解说：就在柴意新团长牺牲后不久，1943年12月3日上午8点左右，常德沦陷。12月7日晚，余程万和孙进贤、杜鼎两位团长，率五六十名士兵在德山附近的茅湾与援军58军新第11师第32团取得联系，商定收复常德路线。第二天，带领32团渡过沅江占领德山街后，在皇木关东郊一带与日军激战，12月9日拂晓从东门杀进常德，当天常德收复。几天后，74军军长王耀武，58军军长鲁道源和余程万等，在常德城内西北角临时搭起的帐篷里举行祝捷酒会，谁知酒宴中间，余程万却被蒋介石派来的人抓走了

钟云鹏：作为军委会来说呢，认为他有弃城或者没有执行军令的问题。

解说：深知这场守城仗打得是多么惨烈的王耀武，专程赶到重庆力保余程万，常德各界和社会名流联名上书力保余程万，最后余程万被判处两年徒刑。1957年寓居香港的余程万在家中莫名被枪击身亡，一代虎贲将军的结局竟然是如此的悲凉。

钟云鹏：我认为呢，余程万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去接援军又不是逃亡，又不是跑到山里去躲起来了，接援军最后收复常德还是值得肯定，还是余程万还是我们常德会战，常德守城战的第一功臣。

解说：日军此次对常德作战，可以说没有达到其作战目的，特别是后来日本大本营要求第11军横山勇守住常德，以打通南北大陆走廊时，横山勇表示难以服从命令，理由是已经兵力有限难以守住常德。日本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在他的《畑日记》12月18日的记述中有这样的话，此次常德作战敌防备坚固，我方损失惨重，11军状况颇令人同情，故命该军按既定计划恢复原态势。

吴荣凯：57师的确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这些这个从来没有打过败仗。

陈晓楠：为了纪年常德会战，当时在重庆土桥监狱坐牢的余程万，觉得有责任把常德会战当中的事迹记录下来。而作家张恨水当时也住在重庆南岸土桥附近，山中的一处草庐，于是余程万派旷文清找到了张恨水亲手交给他两包剪报，行军日记、地图、笔记还有照片。两年之后，张恨水写出了人是真人，事是真事，时间是真时间，地点是真地点的《虎贲万岁》。此书出版之后57师名扬中国，余程万被人敬为“忠骨英魂”。曾经有一位苏州小姐看了书后，决心要不顾一切娶嫁给他，还有人写藏头诗来盛赞这支部队，虎视群倭意难平，贲威飒飒震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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