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路德·金的演讲打动了无数美国人,他们果然都被赢回来了,在整个民权运动期间,除了黑人组织为自己的利益奋斗外,美国白人社会也站到了金博士的一边:
在大学里,成千上万的白人青年,不顾生命危险来到南方偏僻地区,教黑人如何选举,如何登记成为选民;在北方,不断有志愿者奔赴南方,用与黑人同乘一辆公车的行为表达对运动的支持;在白宫,肯尼迪兄弟派出联邦武装力量,到学校保护黑人孩子的安全,而南方人林登·约翰逊更是在肯尼迪死后推动国会最终通过了《民权法案》;即使在南方,不少种族主义者也转变立场,开始同情黑人运动;而那些向来就有自由主义传统的美国新闻界,更是不遗余力地对民权运动展开报道,他们将黑人与白人在一起抗争的镜头,忠实地呈现在美国普通人的面前,感染了无数普通美国家庭,没有自由派新闻媒体的同情和支持,民权运动不可能获得如此广泛的影响力。
在民权运动时代里,几乎所有的美国人都或多或少地参与其中,无论黑人还是白人,都为着一个共同的美国梦想而奋斗着,他们不是为了去推翻什么,而是为了更加完善自己的国家,净化自己的内心。
从几百年前,几乎一半的美国白人把黑人看作天生的奴隶,到今天,几乎一半的美国白人希望选举一个黑人作为全体美国人的总统,历史选择了巴拉克奥巴马代言美国社会的进步,但历史自身的纠葛和恩怨仍然摊在了他面前。
历史造就的道德制高点
“上帝保佑美国吗?不不不。上帝诅咒美国。上帝诅咒杀害无辜人民的国家。上帝诅咒把自己的部分公民当劣等民族对待的国家。只要美国继续把自己当上帝、自认高人一等,上帝就会继续诅咒她。”这是美国黑人牧师赖特的公开讲话,他是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奥巴马的“精神导师”,赖特牧师还说过9.11事件是美国错误的外交政策遭受的报应。
蓄奴制和种族隔离的历史,不但成了美国人心中抹不去的耻辱,更为今天的美国黑人提供了一个横扫一切的道德制高点--一切都是你们的错。占据这个道德制高点,即使不是出于自觉的利益考量,也会容易发现利益的所在。
尽管奥巴马本人更强调美国历史的进步,并呼吁不同种族的美国人超越“种族僵局”、致力种族和解,携手共建一个“更完美的联合(union)”。但包括赖特牧师在内,更多的美国黑人不这么看。
在美国生活的赖特牧师以及无数与他心态接近的美国黑人怀着的强烈忿恨和抱怨,像一团团道德火焰在熏烤着美国白人,一方面促成了白人接受奥巴马这个温和、理性的中产阶级黑人,但是另外一方面,奥巴马却必须与这团火焰保持距离,因为美国白人选择奥巴马是希望逐渐熄灭这团火焰,而不是希望离这团火焰更近些。
因此,尽管可以在一瞬间站上去,奥巴马却必须马上跳下来,奥巴马比较容易做到这一点,因为他本人既不是黑奴的后代,也不是在种族隔离制度下成长起来的,他是美国中产阶级忠实的一份子,尽管他有一身黑色皮肤。
但是赖特牧师和他的听众们是很难走下这个道德制高点的。
站在这个道德制高点上,一个当代美国黑人可以愤怒到永远,无论他是否是当年黑奴的后裔,或者他对种族隔离制度存有记忆。与此相对应的一个美国当代白人也会内疚到永远,无论他的祖先是蓄奴者还是废奴者,无论他本人有没有做过对不起美国黑人的事情。
两个不平等相加能带来什么?
300年前的美国,一个黑人孩子很可能作为一个奴隶出生,他没做错什么,仅仅因为他的父母是黑人,他就必须接受被剥夺教育机会、从事无报酬劳动、遭人侮辱和歧视的人生。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这一切不但是错的,简直还是一种罪恶,因为它违反了一个基本原则:人是生而平等的。
而此刻的美国,一个白人学生很可能在大学考试中输给分数比他低的黑人竞争对手,一个白人求职者会发现他追求的工作机会最终被条件不如自己的黑人竞争对手所占据,他没做错什么,仅仅因为他的父母是白人,以及一类叫做“平权法案”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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