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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们民族密不可分的一员
2007年06月14日 11:06南方网  【

 

我第一次知道仵德厚,大概是在2003年八、九月份,之所以事隔几年还能将这个时间大致记得,是因为我是在2003年7月学会上网,上的是我们本地的一个小论坛。有一天,一位朋友在论坛上给我发短信,说,我知道你喜欢军事和历史,给你一个地址,你去看看,会感兴趣的。我打开那个地址,从此,仵德厚三字再无法从我记忆中抹去。

我记得,那篇文章的题目大概是“参加过台儿庄战役的最后一位指挥官”,文章的内容,写的就是仵德厚,还记得文章的作者是写《我认识的鬼子兵》的方军。细细看完全文,几乎有想流泪的感觉。作为一个中国军人,仵德厚在抗日战场上出生入死,百战余生,有功于国家民族。抗战胜利后,仵德厚作为国民党军人,参加了解放战争中已经被历史证明失败的一方,并且在太原战役中,因为举报自己的顶头上司黄樵松军长和共产党联系准备起义,导致黄军长和几位共产党员被杀害,太原的解放也拖延了时日。城破后,仵德厚放下武器被俘,因为他举报了黄军长,为此坐了十年的牢房,等他回到家,父亲和妻子已经离开人世,从此,“半生戎马半生监,两袖清风遣农田”。如果不是方军来采访他,也许直到他死那一天,也不会有几个中国人知道他,知道他的一生。

仵德厚写过一首诗,是讲自己一生经历的:““十五离家六五还,在外流落五十年。儿女养育全未管,父逝妻亡未得见。抗日战争整八年,每战都在第一线!以死卫国意志坚,收复台庄保武汉。半生戎马半生监,两袖清风遣农田。感谢党的政策好,我得温饱度晚年”。

且看看:抗日战争整八年,每战都在第一线!

“八月上旬,我军奉命开往北平一带参加抗 日战争。官兵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当我营8月13日抵达徐州时,正值上海凇沪会 战中。‘我军击落日寇三十余架飞机’的号外大喊盈满街头,极大激发了全营官兵的战斗情绪。战士们人人斗志昂扬、精神振奋,期望早日开往北平前线杀敌卫国。在徐州集结完毕,于8月17日乘火车开赴北平琉璃河站下车后,开往房山一带待命。我团奉命在房山东北杨家峪以北高地占领阵地,构筑工事,阻敌南下。我营当日下午占领405,7高地左右阵地。进入阵地后加强工事,天明后,战斗就打响了。”

我营阵地左翼为175团,我们的共同任务就是全力阻止侵华日 军南下。日军的战术是先群炮轰击,然后是集团冲锋。每天轮番冲锋三、四次。而且,日军不断从后方调来大口径重炮参加战斗。这一仗,我们一直坚持到九月中旬。后来,我接到命令:‘部队向北平南口方向撤退,掩护汤恩伯部队向南转移。’这样,我们才开始撤出战斗。

我营四个连,官兵621人。撤出战斗时还剩112人。

战斗中战友被炸飞的人头落在我怀里一次、飞舞来的肠子挂在我军帽上一次、炸断的大腿砸在我身上一次。15天里阵地上是枪炮声滚到一起,震耳欲聋、飞沙走石、血雨腥风。七百多日本鬼子战死在我们的阵地前沿,每天都可以听到日军冲锋或者撤退的鬼哭狼嚎!

我们营部的阵地上打得只剩下我和通讯员赵怀碧。一发炮弹打来,把我埋了,烟雾弥漫中我听到赵怀碧大喊:‘营长!你还活着吗?’我挣扎着爬到阵地前操起重机枪向冲到眼前的日本鬼子扫射。敌人,又被打退了!战友们一个个光荣牺牲了,在武装到牙齿的外国侵略者面前,我们全营官兵没有一个是孬种!”仵老汉瞪圆眼珠、从牙缝里滋出喊着:“兄弟们!上刺刀!跟我上!”

这仅仅是仵德厚在抗战中的一个战斗片段,在后来的台儿庄和武汉战役中,他经历了更为艰苦和凶险的战斗,但他和他的士兵一样,没有后退一步!不管我对他所属的那支军队在后来的解放战争中扮演的角色有怎样的蔑视,但面对仵德厚在抗战战场上的表现,我必须说,我想深深的对他鞠上一躬,不为别的,只为他在强敌入寇时舍死忘生绝不后退,做为一个后辈,我应该这样做。

我在有的网站上看见有网友发贴,说仵德厚在解放战争中的太原战役中出卖了准备起义的军长黄樵松,导致太原解放推迟,同样抗日有功的黄樵松被杀害,因此,仵德厚如果想得到抗战英雄的名誉,必须先到黄樵松墓前道歉,才能得到这样的名誉。我想,作为一个抗战军人,仵德厚走上血肉横飞的战场时,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或者对他来说,与那些战死在疆场上的兄弟相比,他现在已经是幸运之人,英雄这个名词,对他没有什么意义。在他即将和他那些牺牲的兄弟见面的日子不远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去要求什么英雄的名称和待遇,就象我在前面说的,如果不是方军来采访他,也许直到他死那一天,也不会有几个中国人知道他,知道他的一生。至于后面有大量媒体记者采访他,大量崇拜他的普通人来看望他,那只能证明,中国的媒体,中国的普通人,没有忘记那场离我们并不遥远的抗日战争,这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幸事,他自己并没有想成为英雄,但人们认为他是英雄,这就足够了。外国先贤有云,忘记过去就是背叛。

我们没有忘记过去,我们在牢记过去,从这种意义上讲,仵德厚是一个民族记忆的符号,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说完了抗战,我们无法回避那接踵而来的解放战争。那场战争是内战,但那是一场将中华民族从百年危机中解脱出来走上复兴之路的内战,就象美国的南北内战一样,它奠定了民族复兴的基础。仵德厚的不幸在于,他是一个军人,而军人在政治面前是很难有自己的选择权利的。能够做出自己选择的军人,不多,尤其是当做出背叛自己阵营的选择时。和他同一个阵营的国民党军人,在解放战争中有和国民党一条道走到底的,有投向共产党一方的,但即使是做出投向共产党一方选择的国民党军人,往往也要面临来自传统道德和自己内心的巨大压力。这样的压力,一般人是很难承受的。

北平起义而被人们广泛赞颂的傅作仪将军,就曾经为这样的压力而举止失常,同样是面对这样的压力,淮海战场上国民党军的实际最高指挥官杜聿明就选择了顽抗到底,淮海战役是三大战役中我军伤亡最惨重的一役,与杜聿明的选择有很大关系,毕竟在他的手中,有国民党最精锐的二十万部队。也正因为自己的选择,杜聿明在战犯管理所度过了十年铁窗岁月,这和仵德厚的经历十分相似。然而,杜聿明是抗战英雄这一点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要求杜聿明必须先为他在淮海战场上的选择道歉后才能承认他是抗战英雄,杜聿明逝世后,他当年的对手用这样的悼词评价他:“他虽然走过曲折的道路,但他有光荣的后半生,为人民的革命事业,作出了自己的贡献,人民怀念他!”杜聿明的后半生是什么?除了在战犯管理所的十年,就是在政协做文史委员,写自己的经历,呼吁台湾的朋友和同僚为祖国统一做出贡献,他承认了自己在淮海战场上顽抗到底的错误,得到了人们的谅解,这当然是光荣,但仵德厚的后半生呢?他固然没有做出杜聿明那样的贡献(客观的说,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他后半生的遭遇,他也无法做出杜聿明那样的贡献),但他也没有再去做反对共产党反对新中国的事情,对于自己在太原战役中的错误,仵德厚不可能不承认,否则很难想象他会在十年后就释放出来,要知道,他被释放的1959年,还没有对被关押的国民党党政军人员实行普遍的特赦(对国民党党政军人员实行普遍的特赦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即使是当时被特赦的十名高级国民党战犯如杜聿明等,其特赦条件也是“确已改恶从善,”如果仵德厚没有“改恶从善”也就是和他在解放战争中的所做所为划清界线,我们很难想象在1959年那个年代,他就可以离开共产党的监狱。杜聿明没有妻离子散,后半生基本是圆满的,而仵德厚则是家破人亡,老父与妻子都是在他还在服刑时去世的,从人性的角度说,仵德厚的遭遇更值得同情。和杜聿明相比,我们是不是也该给予他同样的待遇?

还是以方军的话做为我文章的结尾吧:

抗日战争中,中国政府军与侵华日军正面作战,阵亡380万人。在后来的国内战争中,他们虽然扮演了阻碍社会进步的角色。但是,日本投降已经57 年了,全国解放也已经53年了,中央军的老军官们已经是我们中华民族密不可分的一员了。我崇敬他们在历史上的功绩,我希望再见到他们。

 

   编辑: 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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