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强:人间烟火非俗事
2010年03月16日 10:43《商业价值》 】 【打印共有评论0

蔡国强的成功也是他艺术理念的一种体现——他没有将自己的艺术窝藏在深宅,然后孤傲地对这个世界竖起中指。

2009年11月底,台北。蔡国强在市立美术馆做自己30年艺术回顾展,身边跟着马英九的两位女儿做翻译,展览的代言人是蔡康永和林志玲,这群人所到之处镁光闪烁……这一切排场都与人们印象中清高孤傲的当代艺术家不太一致。展览开幕时,代言人都穿上印着“问我蔡国强”的T恤,蔡康永还在T恤上用火烧了几个破洞,以此“小规模地向蔡国强致敬”。

蔡国强早年离开中国,有过8年日本求学的经历,最终定居纽约。自从2001年受电视台委托全面负责APEC上海会议大型景观焰火表演设计之后,这位“玩火专家”的知名度已经超出了国际当代艺术家的领域了。作为烟火导演,他曾把烟火做的红旗挂到了美国白宫的墙外,把“移动彩虹和光轮”带到纽约中央公园,把模拟的“蘑菇云”搬到内华达核试验基地……现在,蔡国强的名字成了“那位做了29个奥运大脚印的艺术家”。

“玩火者”

北京奥运开幕那晚过后,每个人都知道了“大脚印”,知道了蔡国强,知道了用烟火可以做如此美妙的景观,进而知道他用爆破技术创作的图画也极具收藏价值。

当然,紧跟知名度的还有财富,虽然早在北京奥运之前,蔡国强就已经在艺术圈名利双收:2007年,他的《APEC景观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图》曾以7400多万港元创造了中国当代艺术拍卖之最。据统计,近6年来,蔡国强进入拍卖市场的96件作品成交了81件,均在百万及千万美元量级。在胡润艺术家富豪排行榜上,他年收入过亿,位列第九。

自从移居纽约后,蔡国强就确立了只跟著名美术馆、各大公司及艺术基金会打交道的原则,把自己和商业艺术中介机构之间画了一条线。这样的商业模式迥然不同于其他中国艺术家必须走画廊、代理商或拍卖行的路线,自己掌握生产和销售的主导权。无论是在行为和做法上,蔡国强都有别于其他当代艺术家。纽约古根海姆基金会首次为华人艺术家举办的个人展览就是他的《我想要相信》,英国权威杂志《ArtReview》评选他为全球艺术界最有影响力的100位人物之一,在创作和商业领域,他无疑都是那最“凶猛”的一个,用火药赢得了世界最高层次的话语权。

蔡国强1957年出生于福建泉州。“选择火药,跟童年的生活有关,泉州对面就是金门,已经解放20多年了,我们依然要经常面对两岸互相打炮的日子,当然,大多是观念性打炮,炮里面很多只是散发传单而已,让我觉得火药是一种可以传递信息的工具。之后正好赶上艺术界也都在尝试新的材料,我就想到了这个。”

上世纪80年代初,蔡国强开始实验各种火药画,这包括把画布拿起来,在火上烤,油彩会起泡会改变颜色,也包括把焰火棒剪开,倒出火药撒在画布上爆炸。只是火药每次不同,难以控制。偶然一次,火药爆炸完,画布烧起来,他奶奶用麻布盖熄燃烧的画布,硝烟被压在里面形成了不同的烟熏肌理。蔡国强从这中间得到启示:“这时候我知道了,做艺术不光要点,也要灭。”之后他不断推进,发展出一套完整技术,29个脚印的火药画上就大量使用了这个技术,制作出一个云影般的城市鸟瞰图。

蔡国强的火药,基本上是焰火用的火药,通过不同比例的配制,将产生不同的爆炸效果,或强或弱,或有力或微弱,“这很像中药,需要自己配药、抓药、下药,怎么配比有什么效果,哪个部位用什么配方,要反复试验,最终是依靠经验完成的,但依靠火药力量的效果有未知,有惊喜”。

“做大事”

现在,依靠火药的力量炸出自然纹理的火药画已经成为蔡国强绘画的一个独立方法。这中间有一部分是他的室外爆炸计划的草图。事实上,他的室外爆炸计划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名声。2001年,蔡国强在为上海APEC会议召开设计焰火表演时曾说道,“只有在这种大型的国家活动中,才能实现这种规模的艺术梦想,这其中也展示了我们的社会与艺术的一种关系。”

蔡国强是个“做大事”的人,他的作品往往很大、很热闹。比如1993年的《为外星人做的计划》第十号叫做《延长万里长城一万米》,是用600公斤火药在长城的终点再排列1万米,连续15分钟爆破出一万米的火药长城。他的其他“外星人系列”也大多如此,很费周折。

“大事情”自然需要很多人的配合,“爆炸是有危险性的事情,我每到一地,先跟当地的安全部门打交道,搞安全工作的往往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危险要往前冲的那种人,他们听了我的创意都觉得很兴奋,我就满世界和一群大男人合作做这些十分浪漫的事儿”。

蔡国强跟世界各种顶尖的品牌合作,包括奥迪、卡地亚、Gucci焰火公司、德意志银行以及诚品书店等。他的跨界创作,与日本著名设计师三宅一生合作“爆炸时装”,更是一场很过瘾的“破坏艺术”。1998年,三宅倾注热情在服装系列“我要褶皱”上,与其合作的艺术家之一就有蔡国强。在卡地亚基金会展览上,蔡国强将超过50件褶皱的衣服排成了一条龙形,然后用火药把衣服炸了。新的印花工艺要求在衣服上印上诡异的燃烧的巨龙图案,三宅要大批量生产这种服装。蔡国强很是顽皮地说:“三宅一生给了我这么好的东西供我毁坏,我很兴奋。”

北京奥运就更不用说了,北京及郊区县73个焰火燃放点覆盖面积达100多平方公里,鸟巢有10万人观看,整个北京上千万人在看,而电视机前有十几亿人在看。蔡国强对于奥运会最大的贡献,是把原本一个只在场馆内进行的庆典活动扩大到外面,用前进的脚印把整个北京城联系起来,使之不被空间局限。

“在这么盛大的场合,艺术变得不那么单纯,要有更多复杂的考虑,目的是让尽量多的人感受这个聚会的盛大和精神。”担任视觉特效艺术总设计的蔡国强在解释奥运创作时说:“我们一直在想展现中国文化、中国精神,然后想到写意是一个特点,它不是表现在空间造型上,也不局限于一般用眼睛看的视觉效果,是在时间流动中和行为中产生的一种美学。”在那张大的白纸开始,到舞蹈家画出水墨、到孩子在纸上画彩色,再到运动员踩出五环,也是用行为艺术在体现他这种流动的美学概念。他做的艺术,是兼顾外国人能猎表面之奇、中国人能领悟内在真谛双项标准的。

对于自己最大的工作——北京奥运会来说,他觉得很有满足感。“西方媒体问我,中国政府邀请你参加北京奥运会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矛盾,我说,我是自己竞标去的啊!他们都不敢相信。他们觉得独立艺术家应该离这样的国家大事远一些,可是我觉得我能为我自己的国家做些事情,我特别知足。”

从追求个人理想和完美主义的艺术家角度来说,做“大事情”受条件约束,可能意味着遗憾和些许不满意,蔡国强的理解却是:“能够最后做成的样子就是中国今天的现实,呈现的是我们的现实、我们的能力、我们的制度、我们的世界印象等等,从事实中可以感受它的力量和美。我想,这个时刻的现场,是历史的、生命的活力现场,这种特殊的时刻才很珍贵”。

生活中的蔡国强朴实、平静,他甚至总是在说自己是个生活中很无聊、没有情趣、寂寞的人。不工作的时候,他几乎哪儿也不爱去,就安静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看报纸,陪女儿画画,跟朋友聊天。可能正是这种生活中的平凡,让他时刻谨记“艺术要让人民理解,用朴实的方法引起他们的共鸣”。

某种程度上说,蔡国强的成功也是他艺术理念的一种体现——他没有将自己的艺术窝藏在深宅,然后孤傲地对这个世界竖起中指,而是在最为大众的场景下,让更多的人了解了当代艺术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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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曲慧   编辑: 石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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