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谈户口：应禁止大城市设置过高的落户门槛

核心提示：经济学家周天勇认为，户籍制度不改革绝对不行，不改革我们的经济会进一步的萎缩、收缩、下行、没有动力。

解说：在人口大量流动的中国，有过亿农民在沿海打工，数以千万计的白领以外来人口的身份生活在大都市，同时还有数以千万计的人口在异地从事工商业，这三类人口对所在城市贡献了大量的税收，但却因为户籍制度的限制，产生种种不便。

周天勇：就是总理说的你得证明你妈是你妈这种事特别多。

解说：中国户籍制度该如何改？《世纪大讲堂》正在播出。

田桐：学术殿堂，思想盛宴，欢迎各位来到《世纪大讲堂》，我是主持人田桐。在我们今天节目开始之前呢，我想做一个现场的调查，我们今天的这期节目是在凤凰卫视北京节目中心来录制的，所以呢我们请到了很多的观众，现场可能有八十到一百位观众，我想问一问现场的观众朋友，如果你是北京户口的请举手示意我，大概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那么其他那些没有举手的就是刚才我们在小片当中看到的那三大类人群，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今天要来谈人口的户籍制度问题，我们来听一听今天的嘉宾怎么说，先来认识他。

解说：他是周天勇，经济学博士，中共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所副所长，从事社会主义经济理论、经济发展和增长，城市经济、农业经济、行政和政治体制改革等方面的研究。著有《人口变动与经济增长的一个逻辑解释》、《推进经济中高速增长的突破性改革方案》等著作。今天他将一探中国户籍制度的改革方向。

中国经济发展有三个关键问题

周天勇：我今天呢讲一下就是我们现在经济发展其实有三个很关键的问题，一个是户籍，一个是土地的管制，还一个就是生孩子也被管制，当然放开二胎了。那么我今天主要讲一下户籍，就是户籍对于这个人口流动，经济发展的一些影响。户籍制度我们1950年就开始那么一些人口的登记暂行管理办法，1951年城市户籍登记，人口的正式管制是1958年开始的，那么它首先是界定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那么后来一直下来以后呢，它有这么一系列问题，第一呢就是户籍方面它附着了越来越多的项目，比如说你没有（户口），城市的粮食、布匹、煤油还有什么当时买自行车、手表什么都是要凭票、凭户口来卖给你，农村的户口呢你到城市里来没有给你粮食供应，所以它第一条就是一些生活消费品，特别是粮食的供应。那时候你比如说你要从大连转到北京，你要把粮食关系和户口一块转过来，我们这个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你要从农村你说我不想干农活了，我要出来打工，刚开始是非法的，它设置了一系列的人口流动的限制。

那么当然我们改革开放1978年开始，原来的要统购统销等等这些开始改革开放了，土地分到农民的手里，联产承包开始，那么后来发生了一个非常大的就是经济、人口流动和社会的现象，就是到1987年以后农民发现他种粮食，它的效益不如到农村（城市）里去做工，这是一。第二个呢就是有一些工商业者，那么他发现在当地做生意那我还不如到北京，那么他到异地，但是异地他没有户口，这部分人叫工商业者，1988年、1989年大量的农民从四川、河南、重庆、江西、安徽、湖北、湖南这些地方出来，出来到什么地方去呢，到广东，广东因为三来一补，它需要大量的做衣服的劳动力，那么出来以后呢，就是当时那个人，人山人海的，完了1989年那时候把一些火车那个车厢那个轴都给压弯了，就是农民大量地出来。

其实我觉得这是一个社会进步的现象，因为一个国家农村人口向城市人口流动迁移集中，也就是城市化进程，每个国家多要经过这个阶段，那么还有一些经济学讲就是二元结构的转型，二元结构是什么呢？就是从很多人在农村，很多人在城市，那么这个农村的人要转到城市来，这是一个结构。第二个结构呢就是大量的人种农业，做农业，那么其实一个国家最后农业的比例会越来越小，它的工业、服务业的比例会越来越大，因此劳动也从农村的种庄稼越来越多的流向做工业、做服务业。。这是一个社会的一个规律，不可抗拒的规律，但是我们当年因为这个思想它没有，就是从这个方向理解，1988年、1989年的时候大量的农民出来以后，我们就下文件，当地要做好工作不要让农民出来，我们那时候把农民还叫做盲流，但是后来发现堵不住，堵不住就出现这个叫做务工证，就是说你要从村里要出去到东莞去打工，那么这个本给你开一个务工证，务工证它要收钱，后来这个到你比如说广东，广东那边呢，它也得要你这个务工许可，还是有限制。

后来越来越多的这个收费加在这个务工这上面，农民工收费很多，后来这个中央和国务院就说，你本来农民到城里来就没有挣到多少钱，你收这个钱，收那个钱，最后就把它给全都免了，务工证也给废除了。后来又变化什么呢？因为这些人在城市里，他可能六个月以上居住的，或者是他一年回一次老家，居住了十个月，那么这么长的居住怎么办呢，怎么管理呢，我们公安部门呢就出了一个叫临时居住证，临时居住证它包括这么一些人，务工十个月以上的农民工你要到本地居住，你要来集中的，或者是个人来办一下临时居住证，比如说你家里的父母，你在北京工作，但是父母从外地来了，退休了，一直住在这儿，你要办临时居住证，那么另外比如说我工商业者，但是你没有北京户口，没有上海户口，你得必须得办临时，就是居住证。

那么还有白领，白领主要就是一些我们越来越多的大学毕业以后，发现他要留在北京，他要留在上海，但是呢他又没有北京户口、上海户口，那么也发给这些就是作为临时的居民，后来有一些地方又开始发居住证，就是居住证，比如说他退休了，退休了十年在北京待了，那像这种人，这种居民就给他发了居民证，居民证比临时居住证又近了一步，需要朝着一些你可以，有些城市你可以拿着这个居住证，可以去孩子上学什么的，但有些城市不行，身份证是1980年代酝酿，1990年代试行，2003年正式法律颁布，实行了身份证，身份证就是说你到哪儿去住店，你到哪儿工作、就业、上学都是要身份证，开户、贷款等等，但是呢，户籍还没有取消，你比如说我前一阵子有一个事，我还拿着我的户口本到派出所，有些地方去办手续，还得用户口本，而且很麻烦，有的时候你看我不知道办个什么，这个说得要几十年前的结婚证，我和我爱人的，因为搬家搬来搬去结果这个实在是找不着了，他说你必须得到当地去补这个结婚证，当地说，他说我们那个，那么多年前的档案都没了，拿户口本还不行，你看我们俩就住在一个屋子里，他们肯定不是夫妻，肯定是住不到一块儿嘛，不行，哎呀，特别麻烦。所以我们国家这个，就是总理说的你得证明你妈是你妈这种事特别多。

解说：农民进城如何推动经济发展？

周天勇：比如说我原来是农民，我一年就挣2000块钱，我到城里一来挣了4000块钱，你不让他进来，他就没有了。

解说：为何当前户籍制度影响城市化进程？

周天勇：他年轻的时候能出来，但是年轻的时候你户籍给他卡住了，这个再也进不了城市了。

解说：《世纪大讲堂》户籍制度如何适应经济发展，正在播出。

上一节周天勇带我们回顾了户籍制度的前世今生。

周天勇：它设置了一系列的人口流动的限制。

解说：以及改革开放之后人口流动与社会状态的变化。

周天勇：就是农民大量地出来，我觉得这是一个社会进步的现象。每个国家都要经过这个阶段。

解说：中国当下户籍制度予人口流动形态产生了哪些矛盾？

周天勇：就是总理说的你得证明你妈是你妈这种事特别多。

解说：户籍制度如何改才能适应当前中国经济的发展？《世纪大讲堂》正在播出。

中国常住人口中有两亿多人没有当地户籍

周天勇：那么现在呢，这个户籍制度发展到现在呢，它已经非常不适应于我们国家的社会和经济发展了，它带来一系列的问题，你比如说我们这个，6000万的留守儿童在农村，如果说他们的母亲，他们的父亲可以把他们的孩子带到他所务工的城市来上学，政府呢就像许多国家一样，你只要带孩子来我有义务给你提供教育，教育服务，但是不提供。有的这个家长呢把孩子带到这个，比如说六七岁要上学，又得送到他那个老家去，孩子分离的时候撕心裂肺的这个离别。那么另外呢，我觉得就是它又带来经济发展方面的巨大的损失，我们曾经计算了一下，就是和我们国家一样的这种人均GDP水平的国家，比如说土耳其、马来西亚、印尼、巴西，它的城市化水平达到75%了，也就是说100个人有75个人生活在这个城市里，但是我们现在呢，户籍人口比例41.2%，也就是说100个人有41.2个人在城市里，但是加上常住人口我们是57。

但是常住人口里有两亿多人没有户籍，没有当地的户籍，那么里边大概一亿三千八百万人是农民工，其他是他们带的孩子还有一些就是白领，以这个工商业者，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家庭。两亿多人在城市里没有户口，改革开放开始你就放开，他就进来了，但是你一直挡着他，一直挡着他，一直挡着他，他怎么也进不来，他就变成很多余的农民了。我们国家就是每个劳动力耕种的土地，大概孟加拉、越南以后，就是我们国家是最少的，造成6000万留守儿童，4000万的留守妇女，这是一个严重的结构性的扭曲，它这种错位导致了应该从农村出来到城市里居住变成市民的人口呢没有变成市民，所以我们在这个农民多了，就是农民人口多了两亿多，农民劳动力在农业里多了一亿多，而且有一亿多的错过城市化人口，错过城市化人口是什么呢？就是说他年轻的时候能出来，大是年轻的时候你户籍给他卡住了，他这个再也进不了城市了。

那么另外就是我们这些它造成大量的人口流动，人口流动呢，第一个人口流动就是钟摆式的，回家，是吧，他过年了，春节了，我要回家，春节完了又要回来，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人口叫钟摆式的流动，回去了、出来了，回去了、出来了，每年一次，这是一个，你看挤的这个，像广东那几年，这个广州火车站老说这个挤得不行了。那么另外呢还有一个就是它造成一个非常大的麻烦就是，青年出来老年回乡，他没有进去，没有成为市民，为什么没有成为市民呢？就是他的地卖不掉，不让你卖，不让你卖你没有钱，卖不出钱来，你的土地不长抵押，你的耕地、林地、宅地都给你管死了，如果城市要用，先要低价征用过来，卖给你很少的补偿，你拿着这个钱你也买不了城里的房子。

退不出，经济学上叫退不出，另外一个迁移被户籍管制，比如说我想到农村户籍，我到城镇，郑州去打工了，郑州说我看能不能我变成这个郑州的市民呢，不行，你是农村户籍，顶多给你一个居民证。拿这个居民证好多东西都不能，房子不能买，孩子不能上学，车也不能买等等，他没有进去，没有进去以后就是等他老年的时候，他就回去了，他没变成市民，其实这些它造成经济巨大的损失，比如说我在这个城市里我变成居民了，那么我和居民的消费水平一样，但是你不让他变成居民，他那么多的人，他应该变成居民，但是没有变成居民，所以他的消费就塌陷了。我算了一下2016年我们塌陷的消费规模达到多少呢？31000亿，就是不让他进城市，高达当年全年社会零售消费品的9%，将近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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