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凤息影后首度接受专访：我做人简单 一辈子只交往一人

王丹凤与柳和清悄悄恋爱 结婚时场面盛大

解说：与妻子王丹凤相敬如宾六十余年的柳和清，与电影也有着不解之缘，在上世纪中叶，柳家不仅是上海的望族，也是著名的电影世家，由柳家创立的国华、国泰制片厂，金城电影院，是打造国产片的一方沃土，在他们旗下诞生的国产名片数不胜数，从柳氏门下诞生的大明星更是不胜枚举，如周璇、周曼华、慕容婉儿、舒适等，这间屹立在上海市中心淮海路上的国泰影院，便是那段流金岁月的见证，与显赫的家世相比，柳和清个性温和细心，对王丹凤关怀备至，1951年元旦，二人盛大的结婚仪式轰动上海，报纸杂志纷纷报道，二人的结合传为佳话，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王丹凤依然住在她与丈夫结婚时居住的上海陕南村的房子里，但是她的先生柳和清已经在2016年过世，陕南村，这处坐落于上海市中心静安区的幽静小区，曾经是上海著名的皇家公寓，米黄色的墙面，白色的蕾丝窗帘，简朴素雅的房间里，只有墙上挂着的两幅王丹凤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照的大照片，隐约诉说着房主人的身份，93岁的传奇美人王丹凤，在这间房子里度过了半生时光，然而每当回忆起当初与先生的往事，她始终还是念念不忘。

陈鲁豫：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你看到以后你心里是会喜欢呢，还是会觉得不喜欢？

王丹凤：我那个时候是这样的，他是一般的朋友，对吧，一般有的人要照片了，什么观众来也有的，那么他是一般的没有什么，后来他天天来了，那就不对了，我妈妈就说他，他怎么会天天来看你啊，那么妈妈，你当心点啊，妈妈还怕我们怎么样，那么一般就是我们在会客室里说说话，那么后来又来，那么他又说，咱们两个就写写字，毛笔字，写写毛笔字，就这样就熟起来了，那么一直到后来交朋友了，交了几年朋友以后，才结婚的。

陈鲁豫：你是要有一些时间考验考验他。

王丹凤：对的对的，因为一般开始不认识，那么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知道的，柳家开电影厂的，这个我知道的，那么看这个人还比较大方，还可以。

陈鲁豫：比较老实。

王丹凤：比较老实，我妈妈也觉得还可以。

陈鲁豫：他们说您当时谈恋爱谈了好久，谈了有七年。

王丹凤：大概七年是没有，大概有四五年。

陈鲁豫：不止吧？

王丹凤：那么谈的也挺好的，他一直等着我，后来我到香港拍戏了，他就赶到香港来，要求我到上海结婚，那么我妈妈说，算了，你们交了几年朋友了，他来了你就，他要结婚，我们就回去吧，就这样我妈妈同意了，我才回去的。

陈鲁豫：妈妈也觉得这个人还是挺老实的。

王丹凤：对的。

陈鲁豫：为什么不去香港找您结婚呢，为什么结婚一定要回到上海结婚？

王丹凤：因为我的家里的人都在上海，他家里的人也都在上海，他那时候家里是大同影片公司的，所以不能回到香港来结婚。

陈鲁豫：那个时候的女明星或者男明星谈恋爱，都是要小心的，不让别人知道的对不对？

王丹凤：这个事反正，我这人不大出去的，除了拍戏到电影厂，一般来讲我很少出去，所以像这种事情，我就不太知道了。

陈鲁豫：但是反正您谈恋爱是悄悄的，别人也都不知道。

王丹凤：人家不知道，因为他不是演员，他爸爸是开电影厂的，所以人家不知道，我是1951年1月1号结婚的。

陈鲁豫：1951年1月1号。

王丹凤：所以特别赶一个好记的日子。

陈鲁豫：还真是。

王丹凤：结了婚以后，我们就住在瑞金路。

陈鲁豫：那婚礼场面很大吗？

王丹凤：观众很多。

陈鲁豫：观众。

王丹凤：知道我要在那里结婚了，他们都来看了，那么我们是吃茶点的，那么有的，有的观众要来吃茶点了什么，一般我们就是在过去叫，就是那个跑狗场里面有个酒店，就在那个酒店里结婚的。

陈鲁豫：您后来都过了钻石婚，60年是钻石婚。

王丹凤：对对，好多年了好多年了，他现在不在了。

陈鲁豫：你先生是很高，很瘦，很帅的。

王丹凤：他很高，对。

陈鲁豫：您很听话，但碰巧您的命也挺好的是吧，您的命也挺好的，碰到的人都还不错，命好。

王丹凤：这大概运气好。

陈鲁豫：运气好。

王丹凤：主要是我妈妈爸爸都比较好，他怕有些电影厂里有些什么不好，所以他尽量叫我当心一点，那么我有时候拍戏妈妈跟着我。

陈鲁豫：所以一开始是妈妈跟着，后来就是您的先生跟着吗？

王丹凤：那是结婚以后了，结婚以后基本上有的都公私合营了，整个都是一个厂了，他原来开的是大同影片公司，后来所有的电影厂都合并了，变成了上海电影制片厂，那么这个时候，我也长大了，也不像老早了，已经结婚有孩子了，所以我先生倒不是跟着我的，但是也经常不在家里，因为我拍戏有时候是在外，比方说《桃花扇》我就在西安，《玉色蝴蝶》在四川，一拍就是十一个月，要离家十一个月，那么没有办法，拍戏，就住在电影厂里面的。

陈鲁豫：他很理解。

王丹凤：他理解，因为他家里是电影厂，开电影厂他知道，那么而且后来我有了孩子了，那么我走了，他也可以照顾孩子，没有什么。

做人简单 王丹凤一辈子只交往柳和清一人

陈鲁豫：我刚才听您女儿说，那时候有好多人追求您。

王丹凤：对对。

陈鲁豫：好多人喜欢您，那您结婚之前，有没有想过考虑过别的人呢，还有没有人比你先生条件更好的呢？

王丹凤：但是我，因为我先生他很好的，他也常常到我家里来，所以别的人我不大喜欢，而且我这人不喜欢的，我就不大跟他们合起来，出去什么，不大出去的，反正自己不拍戏就在家里，那么大概我这人比较简单，一般来讲我不考虑了，你交朋友也很麻烦的，对吧，我妈妈也不喜欢我东跑西跑的，所以呢，当时，我妈妈也觉得这个人也很还，挺老实的，所以我没有交过其他的朋友，就交了他一个朋友。

陈鲁豫：这一辈子就一个，所以这样的性格，现在想想挺好的，很简单，不麻烦。

王丹凤：对的，因为这样呢，一个呢结了婚以后，就有孩子了，有了孩子就不大出去了，那么这样就比较好一点。

陈鲁豫：女明星像您这样，这一生婚姻这么幸福的不多。

王丹凤：是吗？这很难说，他们出去了什么我就不大，我就不大东跑西跑的，不大跑的。

陈鲁豫：我老觉得王丹凤老师跟我们之前，我采访过的夏梦老师特别像，通常美人其实能够把控住自己人生的人不多，但是像王丹凤老师，包括夏梦老师，她们在人生的关键的每一步，基本上都能够既按自己的心意来做，但还没有踏错每一步，这个很难得，我想是因为她们还真的是挺乖的，就是王丹凤老师老说她特别乖，然后很听话，然后又很安静，也不出去，就在家里面待着，她很懂得自我保护，又允许周围的人保护她，然后她真的还很幸运，在大的风浪当中，她这艘命运小船基本上能够比较平静地最终是很缓缓地平静地驶进它的港湾，我想跟她的幸运有关，跟她的性格也有关系，我想这样的人，只用运气还不能够，用运气来说其实不太客观，这样的人一定是冥冥之中是有大智慧的。

陈鲁豫：现在的女明星其实谈恋爱也怕人知道，那生孩子也会担心，因为生了孩子，可能很长时间不能演戏了。

王丹凤：对的。

陈鲁豫：您那个时候都不考虑这些吗？

王丹凤：那时候结婚了以后呢，就考虑不上电影了，所以没有想到孩子不孩子，反正结了婚，我就不拍戏了。

陈鲁豫：那多可惜，结了婚，就不拍戏了。

王丹凤：结了婚，后来没有办法，后来我先生，他不是开电影厂吗，他要我拍个戏，那么我没有办法就拍了一个戏，后来我就不拍了。

陈鲁豫：您那时候有没有时间管家里的事情，比如照顾孩子啊，照顾先生啊，家里面的事情？

王丹凤：家里的事情我倒是不大管的，孩子有我妈妈管，我先生不要我管的，家里有阿姨在，那么后来回家了以后，也就是跟孩子在一起的多一点，那么我妈妈年龄大了，就是少管一些，基本上是这样。

解说：由于母亲的呵护和丈夫的体贴，王丹凤得以无须过多关注家庭琐事，与先生柳和清育有三个女儿的她，在子女的教育上，有着自己独到的方式和观念，而在她的小女儿柳芯眼中，褪去明星光环的母亲，亦是一位慈母。

柳芯：小的时候跟妈妈出去，虽然不太懂，但知道跟妈妈出去要走得很快，因为别人有人追，有人看，最小的记忆里就是这样，不愿意跟妈妈出去，跟妈妈出去要跑步那样走，也不能在外边停留很久，后来念书了，人家就说，你是王丹凤的女儿什么，后来就一点点开始明白妈妈是一个明星。

我爸爸是一个摄影师，他也跟妈妈一样很忙，他是原来电影厂的，就是拍剧照管《上影画报》的，他是《上影画报》的开创者吧，所以他就也跟妈妈一起要拍戏的话，他们要拍剧照，要拍广告，也就是很忙的，不过爸爸就是比较喜欢艺术，因为他是照相的，就老是带我去一些看那些摄影的展览和一些画画的画家朋友家那样，爸爸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也可以说是一个很会交际，交朋友那样，因为妈妈是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人，她也不太出去，也因为她不是很高调的一个，所以她一般都不出去，回家就在家里，很多事都是好像爸爸在做一些就是家里的朋友的来往，那些事都是爸爸做，爸爸和妈妈，我真的是从小没有看他们就是大声吵架，就是妈妈的脾气就是特别好，她做人都是，就很为她自己的形象想的，当然夫妇都有不开心的时候，要是妈妈不同意爸爸的看法的话，妈妈就会走进自己房间，把门关起来，过了一会就没有事了，所以真的是可以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看到他们夫妇就是大声吵架那样，当然有不开心就大家不说话，第二天就没有事了，那样的。

妈妈就比较严格，比如说有什么事妈妈会很生气，就觉得我们或者做得不好，爸爸就比较放松一点，我们从小跟爸爸妈妈都像朋友一样的，所以他们都会，我们要做错什么事，他们从来不会大声骂我们或者惩罚我们，他都会过了那天，第二天带我们去饭店吃饭，就跟我们聊那天你做的那个事，好像不应该怎么怎么做，或者怎么样，那我们明白了，就不会这么做，所以都跟爸爸妈妈就好像跟朋友一样的，妈妈是一个很严格，很有原则的一个人，她很有分寸，就是对孩子也从来不是打骂我们，或者什么的，要是做错事了，妈妈都会花很多时间就讲道理给我们听，她都是认为要明白了才会不犯就是原来的错误了，她也对我们就说要很认真地做事，就像她自己，她就是做什么事，都是很认真的，她就说做一件事就要做好，对人要有真心，她就是比较，平时都是那么跟我们说的。

陈鲁豫：决定不演戏的时候心里难过吗？

王丹凤：那么心里总是有点难过了，不要把过去好的印象给卖没有了。

陈鲁豫：她老拿那包为什么，包里有钱是吧？

柳芯：没有，她说挡着大肚子。

王丹凤：好久不见，你好啊，还可以，你好吗？还好啊。

解说：鲁豫有约，王丹凤，精彩稍后继续。

从踏入影坛到息影，王丹凤选择在她五十七岁这一年结束自己四十年的银幕生涯，1981年由王丹凤主演的影片《玉色蝴蝶》成为她的封箱之作。

1981年电影《玉色蝴蝶》片段：

不，不是我丈夫，是一位经常照顾我的朋友。

解说：此后淡出影坛的她，作为民主党派人士参政议政，并各地奔走，促进多地电影交流，影坛自此少了一位小燕子，但影迷对她的牵挂却从未削弱。

陈鲁豫：我还记得您说的那个《玉色蝴蝶》，我还有印象。

王丹凤：是吗？

陈鲁豫：您演一个人从小时候到，她的大半生都演了对吧？

王丹凤：对的。

1981年王丹凤最后一部电影《玉色蝴蝶》片段：

从春天等到夏天，夏天又等到了秋天，年复一年地等，等，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一直等到现在。

陈鲁豫：但是八零年您已经五十多岁，八零年。

王丹凤：《玉色蝴蝶》以后就不演了。

陈鲁豫：为什么不演了以后？

王丹凤：因为好像我在家里一般来讲，我有的剧本不好，我也不演了，也不合适，那么因为那时候年龄也大了，就算了，就不演戏了。

陈鲁豫：可是年龄大了，也可以演年龄大了的戏，您不演，那是为什么呢？

王丹凤：因为觉得自己演得戏够长了，再演，自己觉得没有这个精力了，所以后来就不演了，不演戏了，回家了。

陈鲁豫：决定不演戏的时候心里难过吗？

王丹凤：那么心里总是有点难过了，但是又想想自己年龄大了，有合适的戏也很少，那么就不要演了，不要把过去好的印象给卖没有了。

陈鲁豫：您的先生也很支持你不演了？

王丹凤：是的，他支持的，他倒不管的。

夫妻二人共同经营素食餐馆 火遍香港

解说：16岁踏入银海的王丹凤，不仅事业上出道即红，一路顺遂，丈夫的体贴，家庭的和睦，也一再验证着这位荧幕美人的生活智慧。

1992年息影十年后，68岁的王丹凤与先生柳和清携手赴港，创办功德林上海素食馆，在夫妇二人的潜心研究下，饭店扬名香港美食界，之后年过八十的夫妇俩，将功德林转手让给他人，回到故乡上海颐养天年，如今柳先生已于2016年过世，但忆起夫妇二人共同经营的功德林素食馆，王丹凤始终念念不忘。

陈鲁豫：你们俩很厉害，从开电影厂的到开那个餐馆。

王丹凤：在香港就开个功德林。

陈鲁豫：对，开得很好。

王丹凤：功德林还吃的人挺多的，吃斋的，挺多人的，这都是我先生想出来的，那么我那个厨子也好，他烧的菜跟一般的素食不一样，所以倒还是好的。

陈鲁豫：那你们当时到香港去开功德林，也算白手起家，就是两个人也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什么钱。

王丹凤：没有什么，我去的时候，开的时候自己少花一点钱了，花还是要花钱的，因为要借房子，还要找工人，那么这个倒是主要是我先生了，他想了好多素食，这个素食香港，香港也有素食店的，有好多广东菜什么了，我们这是上海菜，那么好多菜都是好多人喜欢，后来就吃得人越来越多，功德林还出名了。

陈鲁豫：生意很好是吧？

王丹凤：生意好。

陈鲁豫：那您有没有赚很多钱？

王丹凤：那么钱不就也赚一点，但是开销也很大的，好多职工，有的好的职工，还要给他多一点。

陈鲁豫：开餐馆很辛苦的。

王丹凤：主要是菜烧得比较好，那么包括我们政协委员也很多人喜欢到我家里来，到我这个功德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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