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对袁世凯说不 历经荆棘他创业又守业终成一代金融翘楚

核心提要：在清末民初及之后的相当长时间，中国金融的转型发展与权力相伴，此种形势下保证资金的安全保障金融秩序的正常运行至关重要，职业银行家因此应运而生。

姜楠：在清末民初及之后的相当长时间，中国金融的转型发展与权力相伴，此种形势下保证资金的安全保障金融秩序的正常运行至关重要，职业银行家因此应运而生。作为近代金融业先驱，宋汉章的地位举足轻重，他曾在大清与民国交替之际参与改组中国银行，此后以职业经理人身份长期掌管上海中国银行，不过因为其特殊的角色宋汉章有了特殊的遭遇。

解说：1912年3月沪上一条消息震动了全国，沪军都督陈其美突然逮捕了中国银行上海分行总经理宋汉章，宋汉章的被捕引发了社会舆论反弹，媒体连编累牍，电文接二连三，财政总长陈锦涛、司法总长伍廷芳就连刚刚担任临时大总统的袁世凯都来电过问，质询陈其美。社会舆论的质询揭开了陈其美与宋汉章的一段恩怨。抓捕宋汉章的背后，是革命党和商家对中国银行控制权的争夺。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后，孙中山回到国内，准备组建新政府，但是苦于经费无着，孙中山对控制着上海金融中心的陈其美寄予厚望。

孙中山授意成立中华银行成为革命军财政支柱

李德林（财经作家）：孙中山从国外回来，一分钱的贷款没搞着，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上海这个国际金融中心陈其美的身上了。

李庆（中国银行行史馆）：孙中山呢，一直很看中他，看中他是有理由的。

上海起来参与辛亥革命，响应力是最大，影响力也是最大，响应力就是说你辛亥革命起来，我上海就响应了，就马上干了，而且他有自己的军队，上海是东西跟南北的一个交汇点，跟国外的往来是非常密切嘛，而且它的经济地位不一样，这样他有说话的权力了。孙中山对陈其美非常欣赏，说他是辛亥革命的长城嘛，因为他讲了两句话嘛，说有了陈其美这个在上海起义，我们就可以窥视南京。

解说：1911年11月，在孙中山授意下，陈其美成立了中华银行，中华银行承担为革命军政府筹措经费，解决财政问题的重任。

男：他搞中华银行的目的也是要解决革命的一些资金的来源，他要发行钞票，在当时一个条件，发行钞票必须要有准备金，没有准备金，人家对你的钞票就不信任。

解说：准备金相当于银行的启动资本，是银行信用的保证。为了解决这一难题，陈其美把目光投向了刚刚由大清银行改制过来的中国银行。

王耀成（作家）：那他们认为呢，就是应该把这个中国银行里头的官股要把它拿过来，陈其美呢，先找宋汉章，谈话的意思是什么呢，你这个中国银行不是大清银行过来的嘛，大清银行里头的一部分股份是清朝的股份，那我现在夺取了政权了。那么那个股份是不是我应该没收啊，应该归我民国政府，但是宋汉章就讲他说这个也不对呀，它固然有清政府的股份，但是它也有很多的商股，对不对。

陈诠亚（宁波大学教授）：不够就向银行要钱，他怎么讲呢，他认为中国银行里面有一半是政府投资，那你这一半，至少这一半的钱得给我，他讲我要钱就要钱，宋汉章认为，我这个银行是官商合营的，是一家银行，我不可能成为你的提款机，来拒绝。

李庆：一定要搞清楚银行是大众的钱，不是我随意总想说给你一百万，给你五百万，都是有严格的程序的，哪怕我现在有几千亿的资产的一个大银行，上万亿资产的大银行，我也不能随便用钱的，因为这是大众的钱，人民的钱，老百姓的钱。

王耀成：所以他这个中央银行的特点就是说公私皆有，是混杂的，那么你陈其美说以这个国有的这个这部分股份，你说我要接收过来，把你接收过来，那宋汉章当然他是不愿意。那这个里头我就说了，他维护客户的利益，那这么多的商股，这个商股不应该都给你拿去，所以宋汉章是拒绝了。

解说：为了同陈其美革命军政府相抗争，中国银行的商业股东成立了联合会，用以保护自身权益。

王耀成：那么这一点呢，商股的那些人呢，组织了一个联合会，实际上是保护客户自己的利益，那么这个两个之间发生这个斗争，那实质是这个问题。

解说：中华银行接收中国银行官股一事，随后被上报1月刚刚成立的临时政府高层。

马长林（上海市档案馆研究馆员）：方案报上去的时候，孙中山是同意的，但是财政总长陈锦涛呢，他是等于说原来清政府过来的人，他就把它否定掉。他说这个中华银行根本就没有经过政府，理由是没有经过政府的正式批准，辛亥革命刚刚开始哪有政府承担，这个是借口，完全是借口。

解说：陈锦涛认为临时政府并不具备，继承大清政府股权的合法性，从大清银行改制而来的中国银行应该由其股东行使权力。

李德林：中国银行当时改组就跟孙中山提出了，说那我的老股得换成新股，你不能说因为我原来是这个大清银行的股东，你最后一改组，最后我这些小股东就没利益了。

解说：孙中山无法辩驳，便希望中国银行能够通融体谅陈其美的难处，予以一定补偿。

马长林：孙中山也出面了，那么你采取另外一个方法就是补偿一下，官款公款来补贴中华银行一笔钱，大概是一百多万吧，增加它的实力，那么它能够维持或者发展做大，但是也被这个陈锦涛否定掉了。

李庆：陈锦涛给孙中山的意见就是说你认为他有功，就给他钱，那么全国各地都有有功功臣，他们都来搞这种特许的银行，你的财政哪里来，你哪里来钱给他，所以孙中山后来在那个陈锦涛的意见上就批了，就是他的意见尚属妥帖，就有道理，所以不做了。

人民银行总经理被抓 舆论箭指陈其美

男：1912年3月份的一天，宋汉章应一个华侨邀请到上海一个曹家渡，小万柳堂。

女：小万柳堂这个位置呢，非常特殊，它是设在租界的边缘，临近华界，那么花园的后门就是苏州河，当天宋汉章就依照这个规定的时间赴宴，那么当时主客相见，正在寒喧的时候，就有几名带了枪的士兵冲了进来，那么把宋汉章抓走。

男：抓起来就把他扣在这个都督府，实际上就是说你答不答应，你答应了放你回去，你不答应就这么扣着。

男：我认为他想从宋汉章身上找个突破口，他来突破陈锦涛，然后再希望能够把中华银行还是搞上去。

解说：然而陈其美没有想到抓捕宋汉章的消息一经传出，竟然带来舆论大哗。

孙善根（宁波大学历史系教授）：这个事马上就传出去了嘛，那么当时包括舆论一边倒，基本都指责陈其美。

王耀成：这个时候呢，社会舆论起来了，那你说广大的储户这个什么社会呀，那你这不行啊，把人家银行的总经理抓去了。

李德林：中国银行的行长吴鼎昌听到这个消息，当时相当吃惊，那为啥，因为当时宋汉章去聚会的时候，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带在身上了，如果就是说他不出来的话，那第二天银行没法开门了，当时吴鼎昌就给临时大总统孙中山陆军总长黄兴以及财政总长陈锦涛写信，说，要让陈其美马上释放宋汉章。

解说：随即财政总长陈锦涛等人也写信要求释放宋汉章，就连临时大总统袁世凯也来电指责陈其美。

李庆：袁世凯25号也答复了，说这样做不妥，你有事的话你走程序，走法律程序，不应该这样，用突然抓捕的办法来处理，最有意思的伍廷芳居然跟陈其美在报纸上来来回回打了四个回合，你打，我否，互相批评。

孙善根：司法总长伍廷芳都在《申报》还连批带斗的讲说民国政府刚刚成立，说陈其美就违反了民族国家一个法制精神。

李德林：伍廷芳是司法部的部长，中国当时的第一大律师，这个伍廷芳本来就对陈其美看不惯，说你这个就是绑架嘛，即使他贪污公款也应该由司法来管理嘛，你怎么军队抓了呢，你那会儿是什么，革命军抓了呢，不合适啊。

解说：社会舆论对陈其美越来越不利，尽管他公开发电解释抓捕宋汉章是因为发现他在大清银行改制过程中涉嫌徇私舞弊，要进行调查，但是无人理会这一说辞。

张徐乐（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陈其美这样一种行动在社会各界就引起了对他的一些负面影响，特别是大辩论之后，那么舆论对他非常不利。

马长林：他也知道这个从程序上来说他是有问题的，也就是说，宋汉章有问题也不应归你来抓，对吧，有相关的部门，因为他是大清银行下面的中高层官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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