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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澄:《繁花》写作源自一则网帖 用上海话表达有深意


来源:凤凰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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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虚拟社区,“弄堂网”的一则帖子催生了身为编辑的金宇澄对上海的表达欲。他说,之所以采用上海话写作,并串联起这些情节,只因为他想真真切切地告诉外地朋友:上海是普通人家,上海的小市民其实跟大家一样,区别只在于讲话不同。

许戈辉:那你觉得上海人,还有什么样的特质上海人自己在固守吗?

金宇澄:我觉得没有。我觉得只不过是一种怎么说,上海人有一些方面倒也不是,他不是有意识地固守,他就是一些规矩或者一些城市的,对城市这个生活概念的这一块东西,因为上海最早它是因为租界的时代过来,所以说它有一些城市的一些生活方式上面的这些东西呢,可能还会有一些影响力。因为为什么?就是说比如说有一些外地朋友跑来,就跑到我们作家协会这附近,她看到很多店,上回有个北京的一个女孩子来,她说上海真好,马路那么窄,周围都是小店。就是说上海变成一个残存的,还是作为一个样板,那么这个样板是不是对其他城市的发展有没有影响就不知道,因为上海的影响力越来越小了。但是作为一个你生活在城市的人来说,是需要有一些小马路。

金宇澄:上海现在都在拆这个,就是说是不是拆到一定的程度,大家会又反过来说,这个马路可不能都是三车道、五车道,马路应该有一些,一抬腿你就可以买到东西,或者有这种日夜商店,这种服务性方面人性化的地方,上海可能还有一些小的作用。但是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作为上海人来说,他本身他不会想到这一点。而且大量的外地来的朋友到上海来,他们会变成新的上海人,那么新的上海人他又会这个城市又会怎么发展呢?你真的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

解说:在金宇澄的书里,他很认真地搭配了老上海的地图,一座桥、一个楼,甚至一个小店,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面对一个时代的消逝,作家能做的是让人们的回忆至少丰满,不枯干。

读者信:我读了两遍。第一遍用上海话轻轻地念,掩卷之后,无限哀愁。第二遍,半念半讲给爸爸妈妈,他们居然会对这本书感兴趣。国泰,大光明,进贤路,苏州河,曹杨新村。你问我这本书好在哪里?这本书里的上海,是我祖辈父辈的上海,有声有色,有味道有新运,最后也让你一声轻叹。

金宇澄:一般的认为好像城市是一个,好像人很孤独,城市对于人来说不像乡村那么有亲近感,好像我们固有的一种想法。但是我要说明的是什么呢?实际人和城市也是特别亲近感,特别了解城市,你看他们两个住了那么多地方,对那块地方那么了解,其他城市也这样。就是说我是在说一个城市和乡村的这么一种对比,就是说城市它也是有价值的,因为这一块的内容实际上,现在当然写的人会慢慢越来越多,但也因为是我们中国说起来是一个农业国家过去,因为它农村的这个面积特别大,那么现在也是到了一个要强调城市写作的一个时代。

解说:金宇澄的小说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可以说几乎都是上海人,他甚至借书中的主人公“沪生”的嘴说出了人们对于上海偏见的不满。

读者信:大家拍上海,拍夜总会,大腿舞,斧头党,黄包车,买买梨膏糖,瞎子摆测字摊,旗袍,许文强根本是香港人,样样可以胡搞了。沪生说,上海真人真事,山东马永贞,上海白瘌痢。人们不禁要问,已经拍到苏州河拆迁了,敲房子,拍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拍到底了,接下来呢。

解说:有的时候看着这样的文字,你会想,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生得如此心思,能用寥寥数百字写成活生生百年里上海人自己眼中这座爱恨交织的城。缪斯借了潜伏者金宇澄的笔,写就一部《繁花》。

许戈辉:所以外界评论说《繁花》是一个意外

金宇澄:是一个意外。

许戈辉:对您来说也是一个意外是吧。

金宇澄:写作《繁花》的诱因源于一则网帖

金宇澄:是一个意外,因为很多年不写,在这之前实际我也写过一个中短篇小说集,但是长久的不写,或者长久的积累对于我这样的人,可能是碰到一个什么诱因,你就会写出来。当然也有可能就带着这些素材进棺材也有可能。

许戈辉:《繁花》的诱因是什么?

金宇澄:它就是因为是在一个,上海有一个弄堂网,民间有一个弄堂网,这个弄堂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说某某人在上面开了一个帖子,开了一个帖子我就上去看,看了之后就觉得,他写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我想上海有很多无名无姓的人,有一些生活也特别有趣,我也就开了一个帖子,那么关键在哪里?关键就在于网上都是用一个陌生的名字,等于说我顶了我这个名字这么多年,突然在网上变成一个陌生人,就感觉特别自由,就刚才我们谈到的问题就是说,作为一个编辑对一个人的一个制约,这种环境全部没有了,就等于你变成一个小孩,你突然变成一个小孩,你突然变成一个和你年龄都不一样的人,你再怎么说都不要紧,那种充分的自由。

解说:在金宇澄的作品里,不需要在以任何概念和哲思粉饰文章,只留下了“世俗”和“日常”。

金宇澄:里边的人都用上海话,都是老百姓,那么我也和他们一样,这两点非常要紧,等于说等到我写到《繁花》的开头的时候,我还和网上这些人说,我说我把这个人的故事写完之后,我再跟你们聊,因为我之前都是一些,上海话就是开无轨电车,就随便说。那么没想到这个头开进去以后,就是卖大闸蟹的这个陶陶这个人写进去就出不来,因为里边连着一个人物,连着一个人物,那么这个就和我过去的经历有关,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小说,所以停了两天,我把它做了一个提纲,做了一个长篇的提纲。所以这个整个半年就是在那种互动下面,甚至就等于说过去小说的传统。我们现在已经遗忘了这个小说的传统,像狄更斯的小说,包括鲁迅的《阿Q正传》都是连载,就是说每天写,每天写立刻有反馈,报上都会有议论,尤其像狄更斯这个,像张恨水这种都是随写随发。我们现在的长篇连载,就是写完了,出版了长篇,以后编辑选一段,放上去。

解说:恰恰是对社会历史大事件的反叛,在他笔下的男女老少身上印刻着各种革命风浪,土改,公私合营,人民公社到“文革”的烙印,但文明以爱欲为动力,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欲望,如漏网之鱼,在夹缝里存活与挣扎。

片段:“小毛笑笑说,记得我娘讲过,19533月份,斯大林过世,天崩地裂了一趟,鼻涕眼泪一趟,现在,又来了一趟,当时每人要付一只角子,去买黑纱,厂里的锅炉间,马路大小汽车,全部鸣汽笛,这次呢,领袖一走,情况有变化,黑纱免费了,看样子,运动差不多了,改朝换代,市面松得多,总归两样了。”

金宇澄:也有人说我是俗文学。

许戈辉:俗文学也是纯文学嘛,对不对,做到大俗它就是大雅嘛。

王家卫评《繁花》:根本没有影视倾向

金宇澄:我是记得王家卫导演说,他说你挺亏的,这个书如果换一个人,他可能会写成四本,不会一股脑全写出来,这是一个。第二个他说你这个书根本没有电影的倾向,影视的倾向,我心里想你这个是表扬我。

许戈辉: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您当时带着影视的想法《繁花》就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金宇澄:对呀,对呀。

许戈辉:对吧。

金宇澄:因为这个本身是,文学本身是一种,就像美术和音乐一样,它的个性特征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有时候经常很困惑,我觉得单单只有文学这个好像大家都一样,都在讲一个故事,没有什么形式上的形式感,语言的特点。你比如说如果一个画画的,或是一个搞音乐的,写歌的或者说,我写的这首歌和你差不多,我肯定没脸见人了,我画的画,我再跟你差不多,我肯定要有个性。所以文学你看,音乐和美术已经走到现在,已经那么大的变化了,但是文学的步子还是比较缓慢。

片段:“不好意思啊,读上海话。蓓蒂说,阿婆为啥哭,阿婆不响。蓓蒂说,我已经乖了。阿婆说,梦到我的外婆,心里急,一口痰吐不出来了。蓓蒂说,阿婆的外婆,叫啥。阿婆说,我外婆的楠木棺材里,摆了两幢元宝。昨天夜里,棺材钉子穷跳,一定有事情了,我看到我的外婆,孤苦伶仃,只剩四块棺材板,一副老骨头,像一根鱼。蓓蒂说,一条鱼。阿婆说,我真想马上回绍兴,一定要扫墓了。蓓蒂说,老太婆逃难的故事,讲讲看。阿婆说,讲过几遍了。蓓蒂说,长毛倒台了,大家穷逃。阿婆说,我外婆,是南京天王府的宫女,当时每天已经用老荷叶水揩面,揩得面孔蜡黄,像死人。有一天悄悄钻进一只脱底棺材,几个差人杠出去,半路上,棺材盖一开,门房朝里一看讲,死挺了,棺材刚出南京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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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顿雨婷 PV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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