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做“网红”？孙佳山：网红将成为下一个时代

新兴网红与传统明星的对决

孙佳山：再比如说，我再给大家举一个非常刺激的例子。TFBOY当中有一个小伙子，一个小朋友今年9月末过生日，在他过生日的时候，他的粉丝为他进行了庆生。怎么庆生的，美国纽约时代广场十一块屏幕LED巨屏播放了那个小伙子的庆生视频，你们没有听错，纽约时代广场这十一块巨屏就是几年前中国国家形象宣传片播放的地方。就是这个现实，就是这种新一波的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这种新的明星制，网红明星或者粉丝明星他们对这种主流社会的挑战超过我们的想象，所有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下巴都掉到了地上。我们再从一个更大的角度来看待这一现象。比如说今年巴西奥运会上，然后傅园慧，就是属于那个瞬间走红、一夜走红。

记者：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

傅园慧：我以为是59秒，我有这么快，我很满意。

孙佳山：然后就是她的这个非常健康的，非常清新的形象就受到了，应该是没有谁对她有那个坏印象嘛，对吧？我们所有人都很喜欢她。她的出现说明什么，因为奥运会对于中国人意味着什么，这个我想也不需要我多说，奥运会其实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对于中国人来说都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奥运会这一类标志性的事件也承载了中国人太多的情感，太多的20世纪式的悲情。比如说，当年，许海峰零的突破，要强调零，这就是一个悲情，过去是零，零的突破。然后也包括今天在座的年轻人，包括电视机前的观众所不能理解的兵败汉城，其实无外乎就是有一届奥运会没发挥好，今天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比如说这届巴西奥运会中国的金牌没有过去多了，没有伦敦多了，没有北京多了，比北京少了很多。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这就无所谓了，因为时代心理变了。所以再看那个傅园慧的话，这个时代心理的转变就很顺，很好理解了，为什么？因为在过去的话，拿了奥运冠军的话，你这个是要感谢那个很多的，就比如说我印象非常清楚，就是2000年初的时候，刘翔当时破了110米栏的世界纪录，刘翔掉着眼泪说，谁说我们黄种人不行，当时我看的时候都特别激动，就是那种召唤出国家民族情感，就是黄种人还需要再这样证明自己。就是说当时，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初，好像走入新世纪的这种二十世纪的文化债务依然还是存在的。所以，傅园慧这种突然出现的时候，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一个傻了吧唧的一个傻姑娘，然后对那个央视的记者说，我得第三、第四也挺高兴，得了第三之后，瞬间的那个表情被做了表情包，到现在还在风行。所以，傅园慧她这一说的时候，大家觉得，突然间奥运变成了一个非常个人性的东西，这就是跟那个比如说一个在外企上班的小白领跟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没什么区别，这只是我个人，我这没想游冠军，我游第四我就挺高兴，我就乐坏了。突然一说游到第三的时候，就高兴得不得了，所以大家觉得这很好，这很轻松，而且最关键的是大家觉得很真实。所以，傅园慧现象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它深刻地代表着这个时代在媒介迭代的文化语境下，大家的这种普通的我们今天中国人的普通国民心理的这种变迁。

再回到我们一开始举到的大川普那个例子，大家都觉得在过去的理解，这都别说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总统，这都不是一个从政的人该有的形象，这什么情况。但是这个经过刚才举了一系列例子，就是举了广电那些传统媒体上的传统明星制跟这种移动互联网新媒体的新的明星制，这个差别，我们再看川普就看得清楚了。他的竞争对手一开始桑德斯，包括希拉里，傻了吧唧地在美国的主流媒体上，美国的广电系统上花了大几百万、大几千万美元来播自己的宣传广告。其实际的传播影响效果还不如川普在美国的微博上每天骂街的那些微博的传播效果要好，大川普每天骂有十几条骂街的微博，收到了疯狂的关注和转播，而远胜于在那种传统的，比如说露天广告牌，比如说报纸，比如说电视上，远比这些要更能进入到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的心里。尤其是希拉里，她走的路子非常不厚道地说，还是传统明制上，就是那种传统的媒体上那种大明星的套路，还是过去刘晓庆、毛阿敏那套路，用我们调侃的说，还动辄想试图绑架各种宏大话语，想代表什么先进文化，代表美国，甚至代表人类的良知，还是这种。在竞选中还是说那些非常看似高大上的，实际上根本就不接地气的那种政治理念，今天这个现实就是为什么说我们处于在一个网红的时代，为什么说并不是说这个时代诞生了网红，而是这个时代就是网红的时代。而这个表述的背后就是因为这个时代在这一波的消费周期当中的话，在世界范围都强调对真实的消费。所以，也是为什么网红具有生命力，回到一开始举的例子，是因为在广电行业，现在已经走到了一个丧钟敲响的阶段，比如说刚才举那个王宝强、吴秀波他们这种天价薪酬。对于广电行业是意味着什么，湖南卫视众所周知，中国卫视当中排第一页没问题，它的营收实际上已经不输给央视，甚至实际上它不敢公布，它可能已经超过央视了。但是即便是对于湖南卫视这种中国电视领域翘楚型的电视台，它们今天也面临着一个叫卖肾买剧的这么一个现实，就是因为太贵了，根本就是一部大剧几个亿，过去的预算没20个亿，这个电视台就经营不下去了，这个时代心理逻辑推到今天的一个必然结果。为什么不用便宜的明星，这下娱乐公司也会最大程度压低成本，要不然我们今天面临现实就是70%的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的预算就交给明星了，然后投资人的投资比例明星来决定，面临着它的背后就是这种传统的20世纪的明星制走到了终点，走向了其反面，其对立面，甚至说走向了反动的这么一个结果和产物。刚才举的那一些网红只不过是浮在最表面上的一些人物和现象，我们要讨论的恰恰是这一波网红现象背后的它所依托的发展规律和发展逻辑。所以，就回到一开始，我们举到了川普，举到了傅园慧，在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的所有的方方面面，网红都将成为下一个时代，我们理解下一个时代有一个重要抓手。在这个意义上的话，可能这个话题只是一个开始，它对我们日常生活的冲击力可能还远未展开，我们可能会在未来10到15年，至少10到15年不得不面对一个网红时代。谢谢大家！

田桐：感谢孙老师给我们带来的演讲，让我们更加了解到网红它的运行模式是什么样的。我们现场有哪些观众可以提问，向孙老师。

观众：孙老师，你好。

孙佳山：你好。

观众：就是您刚才也提到了，就是说网红的发展是因为它自身的某些特质被网络所放大，是不是意味着就是说它的这种网红的生命力不会太强？就是说很快就会被时代所替代、所遗忘？

孙佳山：网红就是它的这个领域的迭代速度会特别快，它可能不会像传统广电体系，比如电影、电视明星，就是那个周期那么长，它会比较快。但是，网红的明星会被，他可能比如说，尤其是处于最初的发展阶段，良莠不齐，可能会有大量的淘汰。但是，网红这个行业不会被淘汰的，在网红所依托的这种对真实的消费的时代心理逻辑的推演下，还会出现更多的各式各样的网红明星，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之后，各种类型化的网红明星还会出现。因为比如说在国外的话，这里面我要强调一点，这个现象并不是说中国滞后于像传统意义上说我们可以学美国、学欧洲。在这个领域的话，刚才一开始提到，中国至少是领先于欧洲的，至少跟美国是同步的，我们并没有更多的继承的法律法规可以遵循，去学人家抄什么东西，来借鉴一下，并没有。所以，为什么说要面临一个网红时代，不管愿不愿意面对它都要到来，就是因为这是一个长时间的发展过程，多了不敢说，至少10到15年，20年之内可能都是这个局面。

田桐：来，还有问题的观众朋友，前面这位。

观众：孙老师，你好，我最后听您说在未来网红这个职业会有一大批金融资金来投入，来给它进行一个刻意的包装，那您现在认为我们是不是很多优秀的网红或者说赚钱多的网红大多数都是由这种投资金融来可以包装出来的。他们背后都是有一个推手的？

孙佳山：毫无疑问一定是，对于网红来说，尤其对于现在直播行业来说的话，没有成规模的资金进场的话，没有成规模的土豪进场的话，根本撑不到今天。但是这个事也不要阴谋论，也不能说所有的都是拿钱推出来的。大家爱不爱看你的标准是客观的，比如说我可以很容易，我花一千万，让一个明星瞬间排到排行榜的第一位，这是没问题的。但是，排到第一位会不会有人看，因为钱不是唯一的标准，它会有一个关注率、点击率什么的，你如果没有可靠的内容，比如说MC天祐如果他那些骂街歌曲如果不是那么受欢迎的话，给他推在高的名次也是没用的。

田桐：还有问题的观众朋友。

观众：孙老师，我想问一下，您看现在网红会不会直接把明星市场这块冲击下来，然后把他们从高片酬的片场上直接给拉下来？

孙佳山：你的问题特别有代表性，也是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的这个问题。从大的宏观的发展规律来看，移动互联网这种新媒体取代广电体制这种旧媒体，就是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流，这个是毫无疑问的，这个肯定是10年实现不了，20年也能实现了。但是，我们今天面临的非常复杂的现实就是金融资本在撬动了传统广电领域的同时，也毫无疑问会捎带着就把网红给撬动了。因为传统广电，比如说电影、电视、综艺对于金融资本都是一个很小的盘子，网红就是一个更小的盘子了，就更好撬动了。所以，作为一个新生事物，它在一开始的初始阶段就其实面临着一个非常不利于它成长的一个金融环境。那么，这个成长周期的话，可能就不会那么顺利，而且尤其是中国这个特殊国情的话，传统广电体制不会坐以待毙的，它们一定会垂死挣扎的。这个中间涉及好多利益纠葛的，好多利益争夺的。那么，有多重力量会去干扰、扼杀和污名化网红这个行业，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确实有很多网红需要严格的整治，这是没问题的。就是你不能把孩子进行误导、诱导，这都没问题，这我都支持的。但是，不要污名化网红，污名化了网红，就是不肯正视我们这个年代背后的这种对真实希望消费的第三波消费升级周期，你如果不正视这个周期的话，你就是反动力量，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这个过程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博弈过程，比如说刚才我举了房价的例子，在滴滴这个领域出现的例子，一模一样的问题会在网红领域重新发生一遍，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田桐：非常感谢孙老师您给我们带来的演讲。随着网红的发展，它已经不是我们最开始认识那个样子了，我们一开始认为，它是花瓶，是低俗的，但实际上它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了网络革命里面的新势力。不能怪行业更新太快，只能怪我们的偏见太落伍。而孙老师最后说到的那点是特别重要的，即使是在网红的世界里面，最后也是要看实力说话，一时的搏出位终究是会被时代所淘汰的。感谢您收看这一期的《世纪大讲堂》，您可以扫描我们屏幕下方的二维码来参与到我们的节目互动，我们下一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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