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空军第四大队冒雨赴杭 备降时有意外发现

核心提要：八一四空战又称笕桥空战，是中国空军首次大规模抗击日本航空兵的作战，虽然应战仓促，但是还是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击落了四架日本战机，而我军完好无损，打破了“日本空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凤凰卫视7月12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各位好，这里是《凤凰大视野》。淞沪会战爆发之前，蒋介石制定了一个绝密的作战计划，企图用沉船来堵塞航道，聚歼沿长江而下的日本舰队，然而这一计划，因为汉奸泄密而流产，使得日军舰队仓促逃脱，无奈之下蒋介石只得改变作战计划，让中国空军立刻投入战争。1937年8月14号，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天空乌云密布，雷声轰隆作响，大雨迅疾而下。这样的天气非常不适合飞行，在淞沪近海游弋的日本航空母舰机群取消了原本的作战计划。然而黎明前的夜色之下，担负着首轮进攻的中国战斗机却挂满了炸弹，悄然起飞了。机群穿过层层的乌云，顶风冒雨向驻扎在上海的日本军营和黄埔江上的日本军舰飞去。

日军因天气恶劣放弃偷袭 中军轰炸日本基地击落“鬼飞机”

解说：从8月13日晚上起，台风携带着暴风雨覆盖了淞沪地区，直到第二天凌晨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恶劣的天气迫使本来准备偷袭中国空军机场的日军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只好下令“暂停空袭”，然而他没有想到早在三个半小时前中国空军已发出《第二号作战命令》，分批轰炸日本军舰及上海日租界军事据点。

朱力扬（历史学者）：中国清晨就派了飞机去到上海轰炸日本的基地，尤其是十点钟，从广德派了第二大队的飞机去到上海来炸日本的军舰和日本的营地。日本是没有料到中国在天气这么恶劣之下居然能够出动，所以到了中午它受不了。

解说：风急浪大，东海海面的日本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因台风影响无法起飞，只有停在淞沪水面的日本“出云”号上的一架水上侦察机升空，同中国飞机周旋，干扰中国飞机的轰炸行动。

萨苏（旅日学者）：在“出云”号上本来有它一只邪恶的眼睛，这就是“出云”号上配备的水上飞机，这架飞机也被日军称为“鬼飞机”，它非常熟悉周围空战地区的空况和水文情况，所以它藏在云中曾经多次偷袭中国空军轰炸上海日军的飞机，击落一架中国轰炸机，击伤一架。

解说：这次“鬼飞机”带着一如既往的狡诈和傲慢，准备再次偷袭，让它没想到的是这次偷袭竟成了生命的“绝唱”。那架被跟踪的中国战机是由中国空军第三十五中队队长周庭芳驾驶的。周庭芳是杭州笕桥航空学校的第二期学员，虽然年龄只有27岁，但是面对变幻莫测的空中战场，他却有着惊人的判断力。

萨苏：周庭芳有一个特点，他是非常小心的一个飞行员，小心到什么程度，我在他去世以后，曾经采访过他的公子周志翔先生，周志翔先生对我讲，我说您父亲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他说我父亲只有一点比较特别，别的都跟我们大家一样的，他就一样特别，就是他到人家做客的时候，永远不许人家送他。他为什么不许人家送他，说他是飞行员，谁在他背后他就觉得不安全。所以，算了，你千万不要送我，千万不要送，就每次都是把人拒绝人家送，人家还很奇怪，他就有这种习惯。 

解说：云雾中周庭芳和敌人玩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游戏”。“鬼飞机”想偷袭周庭芳，却被周庭芳发现，只见飞机突然拉起，待日机飞过，马上一个俯冲，周庭芳从后面瞄准日机一顿猛射，大口径机枪子弹几乎全部命中“鬼飞机”。很快敌机就冒出黑烟，“鬼飞机”消失了，一场全面围剿日舰“出云”号的战役也随之打响。围剿“出云”号的是第二大队副队长孙桐岗，他带领21架诺斯罗普轰炸机在安徽广德机场冒雨起飞，临近上海，孙桐岗发生信号，机队立即分为两队，一队攻击攻公大纱厂和汇山码头等日军据点。孙桐岗则亲率一队攻击黄埔江中的日本舰队。

日军“出云”用清政府赔款建造 遭中军下滑式连番轰炸

萨苏：这种诺斯罗普-2E轻型轰炸机可以带一枚五百磅的炸弹，也可以带十枚八十磅的炸弹，那么在最初的时候，我们带的是小炸弹。

解说：这一幕被当年“出云”号甲板上的日本摄影师拍摄下来。七十年后，这一段珍贵的历史画面被旅日学者萨苏在日本发现，并珍藏起来。

萨苏：当时“出云”号的后甲板上，有一名日军的摄影师，淞沪抗战开始之后，日方在“出云”号上拍摄了不少镜头，包括长谷川清当时在“出云”号上进出舱室的镜头，都是他们拍摄的。因为这里是日军的指挥机关，对于这种大型军舰来说，它的防卫是非常强的，一方面它自己上面有大量的高射炮，就形成像刺猬一样不断地向上面打高射炮炮弹，对飞机形成较大威胁。

解说：孙桐岗指挥下的轰炸机中队开始投弹，炸弹一颗接着一颗呼啸而下，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巨大的水柱在“出云”号周围冲天而起，此起彼伏。

萨苏：在淞沪战役之中我们的空军是怎么样轰炸的呢，叫做下滑轰炸。也就是说敌人的军舰是在这里，那么我们的飞机从远方飞来的时候，离敌舰越近的时候，我越下降，下降，一直下降到比较适合投弹的高度，从敌人军舰上空飞过，把炸弹投下去。

陈晓楠：虽然“出云”号还算不上日本攻击力最强的军舰，但是对于当时积贫积弱的中国来说已经很难对付了。尤其令中国人无法接受的是“出云”号是用清政府割地赔款建造的，七七事变之后，日本就让“出云”号带着大型巡洋舰、轻巡洋舰等等三十多艘军舰开到了上海，停留在从吴淞口一直到黄埔江的江面上，数十公里的水面上一直都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出云”号的大炮口一直对着上海，所以如果能打掉以“头狼”身份著称的“出云”号，对于中国空军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于是，针对“出云”号的轰炸就这样一轮接一轮地进行。

中国空军第四大队冒雨赴杭 备降时有意外发现

解说：8月14日上午出动的中国空军轰炸机群，对“出云”号进行了密集轰炸，却始终没有对其造成致命打击。

肖璞韬（历史学者）：当时咱们轰炸的水平很低，这是一个世界性难题，因为咱们都采取的是水平式轰炸，后来的俯冲式轰炸这得等二战全面爆发之后，各国才采用这种战术，俯冲式轰炸命中率高，水平式轰炸命中率很低。

朱力扬：根据衣复恩将军写的回忆录，他那天就是亲自去炸“出云”号的，他们就是说，这个炸弹的威力还是不够，甚至五百磅的炸弹，首先你要投得很准，不容易投准，命中的话，五百磅炸弹可能还不见得能够把它炸沉，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困难。

解说：而另一批前去轰炸驻上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的空军飞行编队却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这是当年目击这场空战的一位老人，1923年出生的他，空袭时，他就在外滩一家外国银行工作。

上海老人（外滩原银行职员）：飞机它那个炸的时候，它是在这个地方往下冲，往下冲，我才晓得我们的那个房子玻璃统统打碎了，震碎了，震碎了。

解说：中国空军第四大队的领队则是大队长高志航，高志航是辽宁通化县人，原名高铭久，原东北空军少校飞行员，1924年高志航前往法国深造，为表明将来搏击航空杀敌报国的志向，他把自己的名字改为志航。

萨苏：并且在飞行之中一度出现事故，一条腿受了伤，很多人都认为他一条腿受伤以后再也不能上天了，但是高志航用了极大的毅力来重新自己拉伸腿上受伤的筋腱，最后终于使他虽然走起路来有一点瘸，但是坐上飞机以后毫无问题。

解说：8月13日中午，高志航接到空军司令周至柔的电令，于14日凌晨4时之前带领第四大队从河南周家口到达杭州笕桥机场执行战斗任务。然而上海方向有一股强台风，设备简陋的霍克-3型驱逐机无法出动，心急如焚的高志航搭乘一架外籍客机，先行飞往南京，领受任务。第四大队第二十一中队队长李桂丹坚决执行命令，率领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中队出发，因为霍克-3型飞机是开放性机舱，一路上飞行员们还要经历风吹雨打。

朱力扬：当时你知道飞机上完全没有通讯，所以说他们能够从河南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飞下来，他们那个雨点打在脸上都是痛的，就是因为中队长平常大概这些路线都飞得很熟，然后就靠着地形，靠着指南针，就是由分队长带到了南边来，很辛苦的。

解说：傍晚时分，李桂丹他们到达杭州笕桥机场大雨依旧，然而当他们准备降落时，却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鹿屋航空队奉命轰炸杭州笕桥机场 高志航提前赶到警示战友

萨苏：那么飞行员们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雨中有一个人在拼命地冲他们挥手，他们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下来才发现原来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大队长高志航。因为高志航正在前一天已经预先赶到了杭州，所以他是在机场上等待他的部队来临的，那么高志航为什么在这对大家挥手，他是告诉大家赶紧升空迎战，防空哨已经来报告日本的轰炸机快到了。

解说：原来中国空军的奇袭让长谷川清恼羞成怒，他发誓要炸平上海所有的中国空军机场。于是在中国空军飞往笕桥机场的同时，日本方面也派出了阵势强大的航空队。鹿屋航空队18架“九六式”陆上中型攻击机编队从台湾松山机场起飞，很快就来到了杭州上空。此次鹿屋航空队的领队就是在日军之中颇有名望的中攻四天王之一新田慎一少佐。

肖璞韬：新田慎一是日本鹿屋航空队的指挥官，飞行队长，官衔少佐，这个人非常厉害，在日军的轰炸机部队里可以说是高手中的高手。

解说：在浙江永康上空，日本鹿屋航空队两支各编有9架“九六式”轰炸机的机群在此分道飞往预定目标，一队轰炸中国安徽广德机场，一队轰炸杭州笕桥机场。

朱亚泉（原笕桥飞机机械师99岁）：八一四，我在工厂同几个人把造好的一架飞机推到厂棚的门口，航校的好多霍克起飞了，这一般就比平时都一些。过了一阵子，有几架大一点的飞机，好像双发动机的飞机飞在空上中来。这样的情况不像现在这样的转动，当时的飞机速度三十多公里一小时，功率大概就是一千马力左右，那是很大很大的飞机了。

解说：今年99岁的朱亚泉曾是笕桥机场的飞机修理师，那个时候他还是20岁的小伙子，他所说的双发动机飞机正是“九六式”中型陆上攻击机。“九六式”中型陆上攻击机是1930年代中期三菱公司研制的一种远距离岸基轰炸机，这种新型的飞机速度快，起飞重量达到8000公斤，火力强，机身后面装有20毫米后射击炮，机上另有四挺机枪，乘员达到七人。

萨苏：在日本的飞机里面通常就是各个飞行员就是这样坐的，它是日本海军当时最优秀的中型轰炸机，能够从台湾一直飞到上海进行轰炸，那么它的特点是什么呢，你看一下首先它是单翼，当时中国空军还在使用双翼式战斗机，它已经是单翼的了，而且它的起落架都是可以收放的，这样它就阻力就小，同时全金属机身，那也就是说你想打穿我并不是那么容易了。

解说：面对突然而至的日军飞机，飞行员们根本顾不上加油和换掉身上的湿衣服，就立即升空作战了。日本迷彩颜色的轰炸机三架一组，呈品字形编队，在五百米的高空投下炸弹。

朱亚泉：后面我们的霍克好像都起飞了，听到上面有机关枪的声音，回过来再一看，我们厂的边上有一个航校的四号油库，油库上面响起来了，一看不得了，油库起火了。

《凤凰大视野》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陈晓楠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20：00-20：30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9: 00-09: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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