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勤：山西疫苗案不了了之山东及全国必出问题

2016年03月30日 14:55
来源：凤凰卫视

核心提示：2016年3月，“数亿元疫苗未冷藏流入18省”这个新闻引爆了各大媒体。紧接着，一篇名为《疫苗之殇》的文章又点燃了社交网络，一时之间各类的文章、各种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在

核心提示：2016年3月，“数亿元疫苗未冷藏流入18省”这个新闻引爆了各大媒体。紧接着，一篇名为《疫苗之殇》的文章又点燃了社交网络，一时之间各类的文章、各种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在共识网发布的采访文章中，王克勤这样说道，山西疫苗案不了了之，山东及全国必出问题。

凤凰卫视3月29日《冷暖人生》，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疫苗之惑。2016年3月，“数亿元疫苗未冷藏流入18省”这个新闻引爆了各大媒体。几天之后，一篇名为《疫苗之殇》的文章又点燃了社交网络，一时之间各类的文章、各种声音铺天盖地而来。因为这一波“疫苗风暴”几乎冲击到了我们每一个人。很多声音告诉我们要理性看待本次事件，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但是，长达五年时间之内，价值5.7亿元的二百万支疫苗失去监管，进入非法的贩运链条，因为失去严格冷链保护而失效。这个肯定是不争的事实。据最新的调查进展，流入身份已经由18个扩大到了24个，在这样的风暴面前，我们震惊、愤怒、茫然，但是我觉得最深刻的感受可能还是困惑二字。我们的困惑主要是源于几个方面，和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疫苗，我们竟然对它如此地缺乏了解，和我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疫苗竟然会遭受如此轻率的对待，它轻易地逃脱了监管，被如此大规模的不法染指。我们如何来判断自己是否受到了伤害呢？又是被谁伤害了呢？而如果要是伤害真的发生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不法分子钻漏洞卖疫苗不冷藏甚至高温暴晒

解说：国家卫生部和药监局制定的疫苗规范中，对疫苗的生产、运输、储存以及注射前的冷链温度都有严格的规定，并要求每一环都要有温度记录。严规面前，本次涉案的疫苗又是如何脱离冷链的呢？

陈涛安（山西疾控中心原信息科科长）：这样讲吧，2012年以来，我国大面积出现了“家庭疫苗贩卖商”，这些人的话呢，有多重身份，他既有厂家的业务员身份，还有疫苗批发企业的推销员身份，他们采购回疫苗以后，把疫苗囤放在家中。有良心的家庭贩子会用冰箱进行冷藏，有些疫苗贩子就做不到这一个。

解说：陈涛安，山西省疾控中心原信息科科长，他所获得的这些信息是因为一个名叫张俊书的同事，在2013年发现了非法疫苗贩运的QQ群。本次山东疫苗案的主要嫌疑人庞红卫母女就在群中。陈涛安鼓动张俊书在QQ群中“卧底”，从而获得了更多的一手信息。

记者：从他们手里到这种基层的单位的疫苗，谁来运送？

陈涛安：家庭疫苗贩卖商的话呢，它分为上线与下线，上线的家庭疫苗贩卖商供应给下线，下线的家庭疫苗贩卖商走乡串镇，将疫苗卖给基层疾病预防控制机构。

记者：就有点像过去那个货郎似的。

陈涛安：对了，大的这个家庭贩子他可能开上小轿车去贩卖疫苗，小的家庭疫苗贩子可能骑上自行车，推上手推车，背上提包来贩卖疫苗。如果有良心的可能放冰排，没有良心的可能就是高温曝露。

记者：这完全取决于有没有这个成本，是吗？

陈涛安：这完全取决于他们的良心，假如说我一次出去我要带冰排，我顶多带上一二百支疫苗，我不带冰排，我带上两千支疫苗是没有问题。所以说，他的经营效率就完全不同了。

解说：那么，这些家庭疫苗贩卖商又是如何出现的呢？原本中国的一类、二类疫苗都是统购统销、封闭链条的，2005年6月1日，新出台的《疫苗条例》对二类疫苗完全市场化。允许一些有资质的医药公司成为二类一的批发商，本意是引入竞争，降低二类疫苗价格，让公众受益。但现实是不少人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商业利益。

李国庆（食品药品监管总局药化监管司司长）：一些规模小、管理差的药品经营企业受利益驱使，为违法分子提供资质证明和票据，使其能够在无资质情况下违法经营，为疫苗贩子违法行为提供便利和掩护。

陈涛安：疫苗批发企业才有资质，个人并没有资质，但是他们都挂靠在相关的公司里面，因为他们是业务员，是吧？他在社会来往中他似乎都有资质，就是说药监部门检查的时候，他们马上也能拿出资质，是吧？我是某某某公司的业务员，所以说也不是很好查处。他们送过去的疫苗产品究竟是公司的产品，还是他家的产品，差别是在这儿。他可能送过去的既有他家里头囤放的产品，也有公司里头冷库里取出的产品，两个产品可能混到一块去送了。

记者：这个是无法监控的？

陈涛安：无法监控。

解说：据食药监总局药化监管司司长李国庆3月24日发言，涉事疫苗多为临近保质期的产品，临期疫苗之所以成为不法市场的主力，因其更具有价格优势。

记者：那基层的单位为什么不去正规的疾控中心去进这些疫苗？

陈涛安：基层的疾病预防控制机构以及预防接种站，他们很愿意从个人贩卖的疫苗商上采购疫苗，因为那里的疫苗价格低，并且回扣较高，这就是说，庞氏这个利益链条的话在全国泛滥五年不被发现、不被举报的主要原因。

解说：就这样，从疫苗批发企业的业务员再到他们的下线，直到实施接种的医院和卫生防疫站，一条利益链条形成了。本应严格监管的疫苗一旦坠入了非法经营连，便如泥牛入海，几乎无从监控了。

陈涛安：近的话是相互之间的传递，远的话，就是走社会公共物流了。

记者：公共物流会冷冻吗？

陈涛安：公共物流是不提供这个冷冻的，这是监控不到的，是一种失控的局面。本身的话，物流是不承担疫苗的配送的和运输的，如果说你发一个物流快递的话，写上疫苗，物流是拒绝邮寄的。它得写成别的名字是吧，写成电子产品、常用药品或者甚至写成书籍、配件。

李国庆：目前呢我们国家有1.2万家一万两千家药品批发企业，五千家药品生产企业，40多万家药品零售企业，监管对象数量多，基层人员缺乏。全国有药品检查资质的人员不足五百人，监管检查存在死角、盲区。

解说：2016年3月19日，药监部门公布了三百人的涉案人员“黑名单”，这些普通的业务员上下线是如何取得这么重要的疫苗资源的？这三百人是全部嫌疑人，还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那一部分，公众仍然在期待着进一步的答案。而在陈涛安看来，2012年后的二类疫苗乱象并非偶然现象，冰冻三尺，早非一日之寒。

陈晓楠：疫苗之惑。

山西疫苗乱象涉事企业6年后卷入山东疫苗案

解说：陈涛安最早出现于公众视野是作为一次著名事件的举报人，早在十年前的2006年，他和同事就发现自己所在的山西生疾控中心将疫苗的配送承包给了北京华卫时代医药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在2006年到2008年三年间，华卫公司违规将二类疫苗脱离冷链，置放于室温中贴标签。

陈涛安：小小的标签它分为两个部分，它上半部分是国家公益标志CDC疾病控制机构，下半部分是华卫的公司标志。北院有冷库，南院是大楼，那这些贴标签者从北院把医药抱过来，抱到南院，抱到南院以后，把疫苗从盒子里头拿出来摆在地下，一个一个地摆在地下，要晾一段时间，才能够进行贴标签。为什么？疫苗刚从冷库里拿出来的时候，它是很冷的，它进入大楼里头以后，楼道里头以后，它温度是高的，马上疫苗的盒上要长水珠，长水珠他就要晾，把这个水珠晾干了以后，这个时候把这个标签一个一个一个再贴去。

解说：陈涛安将这种违规行为多次举报，未获结果后，寻求媒体曝光，引发《中国青年报》、央视等媒体的关注。直到2010年3月，《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王克勤的调查报道，《山西疫苗乱象》出炉，终于引发巨大反响。

王克勤：山西的疫苗管理出现了问题，也即2006年到2007年，乃至2008年，山西出现了高温疫苗。

解说：其后，山西省对事件展开了调查，先后的结论包括，王克勤的报道“基本不实”，承认北京华卫时代公司进入山西疫苗市场，没有经过严格的招投标程序。山西省疾控中心与华卫公司合作经营期间，在疫苗管理上存在一定问题，对所谓贴签疫苗进行抽检，均符合国家有关药品标准规定，不存在安全问题。

陈涛安：到现在为止的话，已经是过去六年了，没有公布对相关的责任人做出任何的处理，当时卫生部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对于山西疫苗事件出现的问题，不论是任何人，一查到底绝不股息，这是卫生部的一种表态。但是，确实没有付诸实施，华卫生公司在这个山西疫苗事件发生以后，他就变身了，变身成了华夏德众生物制品公司，然后和河北的卫防生物制品供应中心进行合股。山东的这个事件发生以后的话，国家公布的这个涉事企业中就有河北的这家公司。所以说，华卫公司又相关了今天的山东疫苗的事件。

解说：在2016年3月22日，药监局公布的山东疫苗案涉案企业黑名单中，与华卫公司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河北省卫防生物制品供应中心赫然在列。几天后，3月25日，在共识网发布的采访文章中，王克勤这样说道，山西疫苗案不了了之，山东及全国必出问题。2016年初，山东疫苗事件曝光伊始，加之媒体上数年来一些接种疫苗后发生不良反应案例的呈现，让民众产生普遍的担忧。价值5.7亿元的疑似临期过期或脱离冷链保护的疫苗流入市场，它会不会危害人的健康？现在打疫苗还是安全的吗？

王月丹（北京大学免疫学系教授）：在疫苗接种以后，发生的严重的这种不良反应事件，是比较罕见的这样的一种情况。现在有人把它定义成这个“恶魔抽签”，就好像，我觉得有点像买彩票中奖的这种感觉。

记者：恶魔抽签的比率一般是多少？

王月丹：这个实际上都是非常低的，一般来说都是在一百万分之一左右或者是以下的。

解说：极少数人会对疫苗产生不良反应，严重不良反应的几率更是低于百万分之一。其具体的病理原因，国际医学界依然还在研究、攻克之中。根据王月丹提供的数据，2001年到2011年十年间，中国接种了20亿支疫苗，共计197人因疑似严重不良反应死亡，几率远低于飞机失事。而目前人们的迫切关心是，在近十年曝出的疫苗事件中，那些脱离冷链监管的高温疫苗、问题疫苗它们会不会变质，因而对接种人群产生危害？

王月丹：疫苗的主要成分基本上都是蛋白质，蛋白质容易变性，就举个例子，比如说鸡蛋也是一个蛋白质，那但是这个一煮熟，它马上它就凝固了，那就变性了，就不能孵出鸡来。实际上疫苗也是这样的，疫苗它有三怕，怕光、怕热、怕冷冻。如果说光和热和冷冻反复冻融的话，就会改变这个蛋白质的结构，那么这个疫苗本身具有的这种免疫原性就消失了。蛋白质变性以后注入到人体的话理论上来讲不太会引起这种严重的不良反应。

记者：疫苗当中是不是还会有一些添加剂？

王月丹：在疫苗中可能还有一些防腐剂，当然这个很多人都会比较担心。我们所说的这个“高温疫苗”实际上它的温度也超不过37度，跟100度以上或者是这种剧烈的条件是不一样的。所以在这种条件下，实际上防腐剂本身也是很稳定的。假如说这个防腐剂真的到37度就分解了，就不稳定了，那它也做不了防腐剂。

记者：那这种疫苗是不是会有害呢？

王月丹：失效疫苗最大的问题当然就是失去效果了，接种了以后，那么就不能够预防相应的传染病。那么在遇到这种传染病的病原体的时候，人就会发生感染，我觉得这是对人体最大的伤害。

解说：2016年3月22到25日，世界卫生组织数次针对本次事件发表声明，指出接种过期或不当储存的疫苗，应当不会产生额外的副作用和毒性反应风险。同期，大量科普文章重申，本次问题疫苗都是二类疫苗，另外，失效不等于有毒，这对缓解恐慌起到了一定作用。然而，当人们无法确知自己已经打过的疫苗是有效，还是无效，当需要接种免疫时，又无法确知自己正在面对的疫苗是有效，还是失效时，又该何去何从呢？

女：目前对已经使用了这个问题疫苗的人群，我们有没有什相应的一个补救措施？

李国庆：由于本案时间跨度较长，涉及地区较广，查清全部产品的最终流向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对非法经营疫苗的，哪怕只有一支，我们都不能容忍。

陈晓楠：疫苗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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